他们两个人中,她能看到的始终只有鹿信雄,“白佳,这些年,你有爱上过我吗?”
她为鹿信雄到他身边,他知道她心底有一块名为鹿信雄的隐密,可他以为,那已经是个死人,只要他做得够好,迟早可以在她心里把死人挤出去。
可原来,他一直才是在她心门之外的那个人。
她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鹿信雄,为了鹿家。
白佳藏着水光的眼颤了颤,没有说爱,也没有说不爱,只是沉默。
“你对我,从来就只是利用?”
裴展定定地看着她,非要问出个答案不可。
是不是每次和他上床的时候,她都在闭着眼睛想鹿信雄。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白佳淡淡地道,一双眼木然得可怕。
她到今天才知道,一切都是她的缘故,是她,裴展见死不救,也是她,裴展被阮树州要挟多年,做起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
情?
什么是情,是她毁了鹿家又毁了裴家的情吗?
“我要听——”
裴展已经虚弱得不行了,肩上的伤口不停流着血,他却不管,一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白佳,“这几年里,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完,他就跌坐下来,痛得瞳孔紧缩,仿佛随时要昏死过去。
白佳抬眸看向他,眼底的紧张泄露出来。
“……”
鹿信雄看她一眼,目光深了深,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很扁的盒子,打开后里边是一套十分简便的外伤治疗医用工具。
裴展无力地靠到墙上,冷汗频冒。
鹿信雄走过去,伸手一把扯开他肩膀上的衣服,痛得裴展直吸气。
裴展肩膀上伤口血肉模糊,一颗子弹就扎在里边,十分骇人。
鹿信雄蹲下身来,用不多的消毒水给他做清理,全程都没有出声,只做着他要做的事。
白佳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信雄……”
他还怎么还帮裴展?
裴展虚弱地靠着墙,艰难地睁开眼看向眼前身形魁梧却毁了容的男人,眼里也闪过一丝错愕,声音虚得飘忽,“为什么……”
他有些问不出来。
他对鹿家见死不救,可鹿信雄现在却在救他。
他怎么……永远都及不上鹿信雄。
“你照顾白佳和颜颜这么多年,是我欠你的。”
鹿信雄冷冷地道,“但你做的孽,出去后坐牢还吧。”
白佳看着鹿信雄,眼里又泛起水光。
裴展想说他不是替鹿信雄照顾的,用不着说什么欠,这是对他的侮辱……
可仔细一想,这些年来侮辱他最厉害的不就是自己么?他是一步步错过来的。
“能挨得过取子弹的痛?”
鹿信雄取出镊子,地方简陋,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
“来吧。”
裴展道。
鹿信雄看一眼白佳,白佳极有默契地伸手将脖子上系的丝巾拆下来,折叠成厚厚的几层放到裴展的唇边,“裴展,咬住。”
裴展痛得视线都迷离,张开泛白的唇咬住丝巾。
鹿信雄检查着他的伤口,然后拿出镊子,找准位置一把将子弹取出来。
“呃——”
裴展痛得腿一软,背靠着墙倒到地上,冷汗浸湿一头短发。
白佳在一旁扶住他。
鹿信雄蹲下来,扯开纱布给他包扎,动作粗糙而细致,一双手掌全是各种各样的茧。
鹿之绫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人,也看着鹿信雄的动作,没有插话进去。
“他没事了。”鹿信雄这话是对着白佳说的。
白佳看着他,眼底湿意更重,眸波是化解不开的丝丝绊绊。
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鹿之绫觉得她眼眸深处是一抹痛苦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