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巴争的卦不会错,可如此这卦象,就算明知不会错,谁又肯信呢?谁又肯真的就放弃挣扎,举手投降?他做不到,他相信任何一个位高权重之人,都做不到。
巴争说得对,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甘心的。所以一切还得继续下去,明日寿宴要继续,萱儿与琴扬公子的婚还得赐,不但要赐婚,婚期还要提前再提前,提前到一切都还没有变数时,就把他的萱儿给嫁掉。他总得亲眼看着萱儿成亲,然后就告诫那琴扬,带着萱儿远走高飞,走得远远的,别理凤乡城内的任何事。只要他们过得好,他就算应了卦,也安心了。
这一夜看似安宁,但安宁的只是表象,只是凤乡城的大街一如往常。但是每一座府邸里都人心惶惶,每一个身位贵重之人,都在这一晚陷入矛盾与挣扎,还有无穷无尽的煎熬。
剑影在白鹤染的屋里,正与她说着凤乡城这一晚的动静。他掰着指头数,“至少有三十户人家,老爷夫人都是气得要死要活的,因为他们都有女儿送进宫里为妃,原本以为是荣耀,可如今形父的事情一传开,便觉得是耻辱,也是对女儿的羞辱,更是将他们的家族推到了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贞的边缘地带。那些大人们全都在担心今后行走在城里会被人戳脊梁骨,更担心万一他们的女儿生下的孩子将来继承了国君之位,会被人质疑不是皇族骨血,从而被推翻朝政赶下君位不说,还要祸连他们母族也跟着一起灭亡。那些夫人们则哭女儿的不幸,心疼女儿被那些山野村夫祸害,因为那都是她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
剑影讲着凤乡城内大大小小的府宅里发生的事情,同时也问白鹤染:“主子给那圣运公主下的是什么毒?一定可以牵制住国君,让他不敢对咱们如何吗?”
白鹤染当时就笑了,“下毒?我根本就没给淳于萱下过毒啊!”
这话一出,剑影愣了一下,白惊鸿直接就站起身来,“你没给她下毒?阿染,怎么可能没给她下毒?那你依仗的是什么?你都没有下毒,淳于傲如何怕你?”
白鹤染挑着唇就笑,“我抓了她的手腕,这就足够他怕我了。”
白惊鸿惊得张大了嘴巴,“阿染,你是不是太……”
“太自负了?”她笑笑,摇头,“大姐姐,我们在提美城时,我也只是扒拉扒拉那些人,抓一抓他们的手腕,但后来呢?这些事不可能不传进淳于傲的耳朵,就算还没有传进来,我也绝不相信他没有听说过东秦的天赐公主医毒双绝,连罗夜的毒医都死在我的手里。所以就算我只抓了他女儿的手腕,这也足够他担惊受怕。如果我没料错,他现在应该是很怕我一不小心就死了,因为我死了,就没有人替他的女儿解毒了。”
剑影也附和道:“即使他的女儿根本没有中毒,但在他心里就是中了。”
白惊鸿不再说话了,因为她忽然觉得白鹤染是对的,震慑力到了这种程度,你不做,对方都以为你做了,所以就不需要真的去做,只要吓唬,就足够了。
“你看,一个下午了,宫里都没有动静。外头关于形父的事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剑影也亲眼看到淳于萱进宫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来找我的麻烦。大姐姐你看,这就说明我们成功了,眼下别说是我,就是你到凤乡城的大街上去走一遭,都不会有人敢对你如何。因为淳于傲明白,但凡他敢对我的人如何,我就敢对他的女儿如何,除非他豁得出去他的女儿,那样的话,我倒是真的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