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元卿凌没回答,只是伸手过去握住她,才觉得她的手冰凉得像一块铁。

殿中也像是凝固了一般,空气郁得叫人几乎无法呼吸。

喜嬷嬷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收回手,凝望着首辅那张没有半点生气的脸,心头便已经打定了主意,生不能一起,死了总要相随,免他孤独一人。

宇文皓觉得呼吸特别的困难,疑惑在他心头重重围困,他必须要知道今天这乾坤殿里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不便问,便扯了一下领子,大步出去,叫了殿中外头伺候的人,到偏殿去问话。

宫人所知不多,说常公公在内殿里听着,或许问常公公更合适。

争执的时候,他在内殿里整理着太上皇新得的烟叶,到出事的时候就迅速被人带回了他自己的屋中,怕他看到太上皇吐血会难受。

常公公并不知道太上皇这么严重,只以为发了雷霆之怒,然后他就被人带走了,虽忧心,但他不良于行,自己很难走到前殿去,只能是等待消息。

见太子来问话,他急忙就问:“太上皇怎么了?”

宇文皓坐下来,安抚他,“不要紧的,公公,出什么事了?皇祖父是和父皇争执起来了吗?为什么争执?”

常公公叹气,“就是那五座城池,皇上的意思想给了十皇子,让扈侯爷暂时治理,但太上皇的意思,是想给皇孙。”

“为这事争执起来?”宇文皓一怔,五座城池,他也不是非得要啊。

常公公道:“这只是导火索,事实上,太上皇对皇上这些年都颇有微词,只是既然退下来了,但凡还过得去的,他都不会管,一个国家,若有两个主事帝王,则朝臣自动会分成两派,没必要制造这些祸端,只是这一次,太上皇认为皇上欠缺思量了,感情用事,又过于偏心,一时压不住火,斥了皇上一顿,最后还把自己给气坏了,老奴听得说太上皇气坏了,气成怎么样了?是不是又胸口犯闷了?”

宇文皓瞧着常公公花白的头发和忧虑的眼神,没敢说真话,只轻声道:“不打紧,如今安抚过来了,在殿中喝着茶呢,只是大家都在,您就别过去了,好好休息。”

常公公嗯了一声,“殿下进宫了,想必太子妃也进宫了,有太子妃在,太上皇就出不了事,老奴是放心了的。”

“嗯,没事!”宇文皓站起来,“好好休息!”

出了偏殿,宇文皓心头也有些压沉,父皇偏心吗?父皇是偏心的,一直都是,以前是偏老大,如今是偏小老十。

但是这些他都不大在乎的,只是偶尔想起,总有些心酸,他如今也当爹了,也过了需要父亲宠爱的时候,但父皇这些日子对他的好,每每还是让他说不出的幸福欢喜。

他不反对父皇宠小老十,因为小老十的年纪和点心差不多,都该是被父亲宠着的。

明元帝离开乾坤殿之后,没有回寝殿,而是去了宗庙。

跪在历代皇帝的画像前,他心头沉如寒铁,太上皇的激怒,褚首辅的伤重,历历在目,太上皇怒极吼的一声废太子,让他震骇无比,他到底说错了什么?为何会让太上皇如此震怒?

一言不发地跪了半个时辰,穆如公公上前,“皇上,保重龙体才是,不能再跪了,都跪半个时辰了。”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明元帝眼底有些木然,沉痛被一点点地压下,疑问一寸寸地浮上,“朕自登基以来,遵循祖宗教诲,不敢有半点松懈倦怠,镇水患,定北乱,大兴水利工程,发展农耕与商业,多年几乎从不缺早朝,子丑年怀江大水,朕亲往怀江指挥疏导,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与官府军士一同抗洪,发了几天的高烧,连夜回京,不曾休息片刻,又继续议赈灾事宜,朕不敢与太上皇比,但自问也从不敢忘祖宗教诲,不耽于女一色,三年一度的选秀,朕能免则免,为免因后宫争斗而祸延前朝。国本一事,朕看错了宇文君,但这并非是不可逆的错,最终也选拔到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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