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认罪就要伏法！”卫琳琅掐腰，像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乔染，我要你在书院门前对我磕头认错，求院长让我重回书院！”
卫元武靠在椅子上，笑的喘不上气，“我还当你是硬骨头，原来，你也有软肋啊，还是他。”
卫元武当乔染是多狠的角色，没想到对付她，一个乔昌德足以。
这种趋炎附势之人，最容易利用，拿捏了乔昌德，乔染还不得对他唯命是从。
乔染垂眸，自嘲似的苦笑，“阿爹，你可真是赴汤蹈火，让我认罪。”
你是我乔昌德的女儿，我赴汤蹈火也得救你！
这句话尚在耳边，乔昌德转头就将她卖了。
乔昌德依旧慈父的模样，“为父是你的至亲，绝不会害你，阿染，你听卫大小姐的，给她磕个头认个错，相信国公大人大量，不会与你计较。”
乔染品味着“至亲”二字，多么恐怕的两个字，它轻轻松松就让乔昌德一面公然背叛她，一面毫无负担的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
“阿染，别犹豫了，我是你的父亲，听爹的话，给卫大小姐道歉！”乔昌德的语气加重。
卫琳琅目光灼灼，兴奋的等着。
卫国公端起茶盏，催促道，“王大人，快判吧。”
公堂内的局势很容易看的明白，卫家威逼利诱、篡改证词，京兆尹不是傻子，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只是个判官，人犯说何口供，他便依证据断案。
京兆尹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卫琳琅状告你诬陷他人行凶，乔染，你可认罪？”
在乔昌德紧张的目光下，乔染开口，“我认罪！”
乔昌德仿佛看到户部侍郎的宝座在冲他招手，乔染抬眸，义正言辞，赫然改口，“家父受贿、做伪，攀附权贵，小女认包庇之罪！”
京兆尹的惊堂木拍在半空中，乔染不卑不亢道，“家父对国公言听计从，他的罪行，想必刚才大家都已经看到，小女在此大义灭亲，同时，状告卫国公仗势欺人，以权谋私，逼迫小女及家父更改口供！”
在卫国公五彩斑斓的表情中，乔染拱手求情，“但请大人念在家父及时醒悟、戴罪立功的份上，饶恕家父罪行！”
“戴罪立功？”京兆尹敏锐的挑出重点。
乔染看向乔昌德，“就在刚刚，家父以身为饵，假装做低伏小，令卫国公中招，公然以官职为名，引诱、要挟家父，卫国公在衙门大堂内尚且如此，可见私下猖狂！”
卫国公气的拍案而起，“原来你们父女两合谋，给本官下套！”
乔昌德懵了，“下官没有……”
乔染信心十足的打气，“阿爹，你我父女连心，定能将国公扳倒！”
扳倒国公？京兆尹目瞪口呆，乔家父女两的目标，是不是过于宏伟了。
卫国公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刚才只是气愤下有些失态，他坐回到座位上，冷笑声，“证据呢？”
乔染扬声，“在场没有耳聋眼瞎的人，都看的出来。”
此案没有公开审理，公堂里除了乔、卫两方，便是京兆尹和衙役们。
卫元武翘着腿，“我没听到。”
卫琳琅回过神，来不及多想，“我也没听见！”
卫国公拔高音量，“王大人，你听到呢？”
京兆尹姓王，卫国公要挟乔昌德时，只是降低了音量，却没有避讳，可谁敢作证，京兆尹低下头，“下官……没有。”
卫国公视线扫过众衙役，“你们呢，谁听到本官逼迫乔家父女，站出来！”
没有一人敢动。
果然，在权势面前，大家都是一群耳聋眼瞎的普通人。
乔染似叹了口气。
卫琳琅抱臂讥讽，“诬陷完本大小姐，还敢把脏水泼给我爹，你们乔家父女，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
乔昌德抬起袖子擦汗，“卫国公，卫大小姐，下官真的没有。”
乔昌德急切的解释，乔染在他身后，“阿爹，戏演过了，还不拿出咱们的证据？”
卫国公厚重的眼皮抖了下，为了收买乔昌德，国公府给了他五千两银票和一封引荐信。
乔昌德收紧袖口，“什么证据啊，没有，别瞎说！”他咬死不松口，没有证据，就算不得被收买。
乔染转过身，面朝公堂，从袖口里拿出“物证”，“卫国公以五千两银票和引荐信收买我爹，请大人过目！”
她是北疆最高明的神偷，没有她偷不到的东西。
衙役将银票和信取走。
乔昌德急忙看向自己的袖口，里面空空如也，乔染什么时候把银票和信拿走呢？他怎么半点都没有察觉！
乔昌德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世家大族的银票都有钱庄标识，拿着银票去钱庄一问便知，至于引荐信，字数不多，却是卫国公亲笔所写。
他误以为乔昌德可用，没想到是个转头就会变脸的白眼狼。
卫国公冷眼瞧着乔昌德，将他从自己的党派中彻底剔除。
京兆尹派人去钱庄求证，半炷香后，衙役回来禀报，“银票，的确是国公府的。”
引荐信的字迹，毫无疑问也是出自卫国公的手笔。
乔昌德腿软，险些摔倒，还好乔染“扶”住了他，“阿爹，你我是至亲，打破骨头连着筋，女儿绝不会害你，你就听我的吧。”
血缘本就是天底下最牢不可破的关系。
乔昌德以血缘捆绑乔染，她便以血缘还击，谁让他们是“至亲父女”。
乔昌德气的嘴皮发抖，“你……你，早就……”
乔染望向卫国公，“对啊，我们早就计划好了，肃清腐败，还政清明，扳倒国公府！”
卫国公嘴角抽搐，“好你个乔昌德，演得一手好戏，我为官数十载竟被你诓骗，还以为你是那阿谀奉承之辈，不成想，你原是个刚烈之人！”
卫元武和卫琳琅的脸色全都乌青发黑，无一例外，他们都被乔昌德所骗！
乔家父女两一条心，他们万可不再信乔昌德！
乔昌德万念俱灰，他晋升之路阻断，还得罪了国公府，卫家的态度明显，他怕是再攀不上这条高枝了。
京兆尹比公堂上的所有人都为难，物证有了，他把难题抛出去，“乔昌德，乔染所言是否属实？”
乔昌德脸色发白，正要否认，乔染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阿爹，我是你的女儿啊，父女一心，你就听女儿的，实话实说吧。”
国公府的路子断了，他那当丞相的三弟更指不上，唯一算的上指望的，就是乔染了。
她好歹背靠侯府，还是青云书院院长的关门弟子，有她在，乔家二房尚有出头一日。
乔昌德被迫点头，“卫国公用银票和官位收买下官，想让下官劝说自己的女儿，为卫家大小姐做伪证，下官……下官是为了揭露卫家的不齿行为，才答应他们，假装投诚，请大人明鉴。”
卫国公被乔昌德的无耻气的发不出声。
他的确有意收买，但银票和官位都是乔昌德舔着脸自己讨要，现在竟变成了他的罪过！
“你！”卫国公猛地站起，忽然，他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