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影七又折回来等着她吩咐。
桑宁走到书柜上拿出一个木匣。
又从匣子里的底层拿出一张银票走到她跟前。
影七不解地抬眸,等着她接下来的安排。
桑宁双眸平静而祥和,说出的话也是轻声细语:“好不容易来了这江南一趟,我给你放个假,就让你休息个七天吧,这七天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的放松放松。”
“可是保护殿下是属下的责任。”
“你没来他们几个不也是就在我身边保护我了?”桑宁把银票塞在她手里,“就听我的,这几日把什么都抛下,好好享受享受,也不差这几天了,以后少不了要天天把你绑在我身边。”
影七惴惴不安地离开书房,走到院子里又深深回头看了一眼,她真的可以什么都放下,好好的玩几天吗?
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日日夜夜像个影子一样追随在公主身边,只要是春雨她们不守着公主,她就是必须要暗中保护,她都快忘记上一次闲逛是什么时候。
她动了心思,确定桑宁是真心实意想让她休息几天后,接过了银票叩谢她的恩典。
影七离开书房,桑宁将信中后半部分看完。
后半部分写的是关于裴敬川的事。
她离开上京之前可是还给这位裴将军留了一份大礼呢,也是她让惠贵妃偶尔关注关注着裴家,不需要多做什么,看个热闹就成。
裴家这一年没一日安宁的,裴夫人他们是接受了两个孙子孙女,但并没有接受出身低微的飘儿姑娘,裴敬川把人接进府没问题,但只能以侍妾的身份。
这位姑娘硬气起来了,扬言绝不为人妾,她对裴少将军有救命之恩,如今又为他们裴家生儿育女,她要的是裴少夫人的位子,否则她就带着孩子远离上京。
裴夫人成了棒打鸳鸯的恶婆婆,裴少将军一面不松口将其迎为正妻,一方面又舍不得她带孩子离开,只能是逃避。
更戏剧的是,裴少将军心中烦闷,在那花街柳巷之地寻了朵解语花,还以侍妾的身份把那解语花迎回了家。
要是在以前青楼出身的姑娘如何能进将军府,但现在裴少夫人就是看不得那医女仗着有两个孩子,就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给裴敬川纳妾之后,还特地安排了两个貌美如花的丫头去她院子里伺候。
大概是有了危机感,飘儿姑娘松了口,愿意先住进裴家,她要以座上宾的身份在裴家,在看裴少将军的态度再决定去留。
但这裴家的后院火烧了一把又下把,那位飘儿姑娘同样是个心狠手辣的,看裴敬川的解语花有了身孕,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在安胎药中下了能够令人滑胎药,直接打掉了孩子。
解语花为了给那还没成型的孩子超度,拖着羸弱的身子,坚持要三步一叩首的去那寺庙见佛祖,为自己的孩子来世求一个好人家。
人没到城门口就晕了过去,是那裴敬川亲自将人抱回来的。
她这一跪不打紧,不少人都想起了曾经的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曾经为了给那将军祈福,可是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庙上香。
裴敬川做的事再次被人拉出来议论,如今的他早就不是万千少女心中的良人了,若不是还记挂着他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只怕出门都要有人往他身上丢臭鸡蛋。
因家宅不宁,与他裴家不对付的大臣也没少趁机参裴家,有人说裴将军教子无方,还有人给这位裴少将军扣上了一顶宠妾灭妻的帽子,如今这裴家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裴敬川不愿意娶这位飘儿为正妻,也遂了她的愿,直接将人送去别庄了,两个孩子强势留在了裴家。
桑宁勾了勾唇,这只是一个开始。
以后裴家会更热闹。
那位飘儿姑娘如此擅长用毒用药,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太可惜了。
桑宁将信纸整理一下,前半部分有关朝廷的全都烧为灰烬,关于将军府的随手压在了砚台下。
谁想看就去看吧。
一起吃一口裴家的瓜。
她起身回了房间,就见到本该熟睡的人正盘腿坐在床沿,等她进来,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她,语气哀怨:“有什么事不能白天去说,非要大晚上的谈,我刚看你不在,想出门去寻你,还没出去就被人拦了回来,那刀离我就三寸远,但凡是我冲的快一点,现在已经尸首分家,你再也看不到我了。”
桑宁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会呢,他们可有分寸了,就是吓唬吓唬你,我和他们说,下次想找我让他们带你过去。”
“我才不要听你有什么秘密呢。”人回来了他也就安心了,沈垣带着在躺在床上,手脚并用的把人圈外怀里,哼了一声道,“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有句话怎么说的,好奇心害死猫。”
桑宁莞尔一笑:“没想到你脑袋瓜转的这么快。”
“那是,不过下次要是半夜出去做什么,记得把我喊醒告诉我一声,一觉醒来找不到你我连门都出不去,我也会担心的。”
桑宁答应他以后,他这才安心闭上眼睛说睡觉。
第二日,桑宁去书房,敏锐的察觉到桌上的信纸被人动过,至于是不是其他几个暗卫动的,桑宁不关心,她挥笔写下一封家书让其人送回上京。
沈垣是看着她写的,字认不全,但大概能读懂什么意思。
瞧着她颇为有风骨的字迹,沈垣动了学习的心思。
他的字狗爬似的,实在是拿不出手,想让桑宁教他认字。
她很是好奇地问道:“你现在认识的这些字是从哪学来的?”
沈垣眨了眨眼,试图掩饰自己眼底的慌乱:“就关着我们的郎中死了以后,我们几个人想着不能只想着弄清身体里都是些什么毒,还要学会解毒制毒,为了读懂医书,便请了几个赤脚大夫教我们医术的同时教我们读书识字。”
事实上,谁敢清晰接触他们这些小毒物,是身上没那么毒的沈垣下山威逼利诱,半绑着将人带上山教他们本领。
桑宁也就是随口一问,考虑着他的特殊,再加上他也不准备考状元,便没把人送去私塾,而是得了空就教他练字。
他们在这儿的平静日子,在第三年被打破。
太子殿下被废了。
随着二皇子一党势力逐渐壮大,宣仁帝更是器重二皇子,数次将人派出去做事,太子坐不住了,手中兵权不多,不敢逼宫,就想着暗中除掉二皇子,二皇子实在是命大,又捡回了一条命。
这件事查出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圣上震怒,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而暗卫传圣上口谕,他们姐弟俩散心散了三年,也该回去了。
就是不知道召他们回去,到底真的是因为想他们了,还是太子一党倒了,需要再多出一个能够牵掣二皇子的人。
如今宣仁帝身子骨还硬朗,怕是不想有人日日夜夜盯着他坐下的位置。
既然是陛下口谕,他们不得不回。
桑宁已经能够想象到回去的一路上会是如何的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