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孕期倒是没有太憔悴,她一边心里焦急,一边又有些希望,但愿生了孩子王爷就能高抬贵手呢?

可今日一听煜王被抄家了,东宫于奉仪已经被处死,后宫周才人也已经死了。

她就吓得不轻。

她也不知道周才人是冤枉的啊,还真以为煜王这么神通广大呢。

玉清院里,郑侧妃看着奶娘将小公子喂饱。

月子里的小公子胖乎乎的,也能吃,看着就叫人喜欢。

“侧妃。”隔着屏风,内侍张禄叫了一声。

“怎么样了?”郑侧妃被扶着躺回去。

“听说发动了,稳婆已经叫进了府,正院给前院传话了,前院没派人去梨芜轩。”张禄道。

“叫人把嘴巴闭上,别多说话。”郑侧妃道。

“您放心,哪有什么人说话呢,不过是她想多了。真要有,正院里照顾着梨芜轩呢,保不齐就是正院里的人嘴巴不严呢?”张禄笑道。

郑侧妃也笑:“办的很好,我记得你的好处。茉香,给你张禄哥哥拿张银票去。”

“奴婢多谢侧妃赏赐,奴婢就是侧妃的人,只要能为您办事,怎么都高兴。”张禄跪下。

“去吧,我如今不能劳神,还是要多躺着。”郑侧妃叹口气。

“是,侧妃您一定好好养着,您身子最要紧。”

郑侧妃到底是回了正院,洗三就不必了。

孩子还小,她不敢折腾。

满月也不办,等孩子大了,要什么没有呢,何苦这么小折腾他?

“您快闭上眼歇歇眼睛,要是实在睡不着,奴婢陪您说话。”菊香道。

郑侧妃嗯了一下:“裴氏昨日居然没去桐花院,杨氏也不知作何感想。”

“裴庶妃只说是身子不适就没去,杨侧妃也没强求。奴婢想着昨日也尴尬,裴氏没去,就三个侍妾去了。倒是今日上去杨侧妃请了张氏去说话,估摸着是打听行宫里的事吧。”菊香道。

郑侧妃笑了笑:“我没记错的话,张氏精明,只怕她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有一句半句也是好的吧,倒是裴庶妃,才回来就跟王爷吵了一架。听说这一回比以往都厉害,又摔东西又骂人,王爷走的时候怒极了。因此要是王爷再也不去了呢?”

郑侧妃不知道,她沉默了一会:“看看吧。”

至少裴庶妃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威胁。得宠……

或许得宠是,可比起旁人来,裴庶妃太无害了。

碧霄院里,被人惦记着的裴庶妃正在染指甲。

一双玉手十个指头都包着。

“您放心,这个花汁子染了指甲不会变色的,会很好看。景秀说的。”寒月给她把最后一个指甲包上。

指甲上包着的是一种毛茸茸的心形叶片,特别软乎。

翘起手指头,裴时沅悠闲的躺在摇椅上。

此刻躺在红梅树下,正好有点风,别提多舒服了。

“庶妃,梨芜轩里那一位早产了。”月娥进来道。

月娥是去大厨房了,她提着点心回来的。

“这么巧啊?”裴时沅叹口气:“王妃娘娘这个子女缘,真是好坎坷啊。”

月娥一愣,随即点头:“是巧,这个时机……按说她惊了胎也不稀奇,可就是这消息,要没人专门去给她说,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估摸着一直也紧绷着,一听坏消息就不行了。如今想找出来谁说的也不容易了。隔着窗户都能说句话。她那梨芜轩里都没什么人了吧?只有看门的。”裴时沅道。

“里头奴婢不知,反正……外头一直守着人呢。”月娥蹙眉:“可确实是,一句半句的话漏出去也着实不算什么。”又不是送什么东西进出。

话嘛,说过就散了,抓不住把柄。

裴时沅长长的叹口气,往后躺,一双手举起来。

柔软丝滑的衣料从她双手上往下滑落,她一双雪白的胳膊就露出来。

树影斑驳,她把一只手放在眼睛上,透过指缝看着树影里透出来的天光。

叶氏,于氏,周氏,都只是这顶级权力游戏里微不足道的棋子。

只要对男人争夺这个天下有用,都能被随时舍弃。

其实皇权争夺哪里需要什么精密的布置,缜密的思维。

无非就是帝心二字。

煜王这件事,裴时沅这样不参与的人也看得出重重疑点。

可皇帝不管,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感受到了威胁,以及愤怒于有人试图掌控他。

这当然不可以,只要他做一天陛下,他才是那个掌控所有人的人。

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可以宠爱,纵容,但是也绝不可以试图窥探他。

除非你的力量足够跟陛下正面抗衡,否则一切布置与安排,都敌不过帝心二字。

否则皇帝一句话,你就会失去一切,并且永远不能翻身。

诚王死了,煜王废了。

下一个又是谁?

是陛下自己打压东宫,也是东宫自己立不起来,才闹出这种局面。

皇子们都有普遍认知,谁上就是谁行。

这个时候陛下就算改弦更张也不行了。

这真是一条血路。

李意寻,你真能杀出来吗?

前面的人自己大概也走了许久许久,可一旦争储,好似一下子就倒了。

昨日还烈火烹油,今日就大厦将倾,太惨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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