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被这个消息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来，随即扭头往外走，“我现在在公司，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她刚从一个医院出来，又赶向另一个医院。
中心医院不算特别远，江楠一路催着司机，二十分钟到。
急救室外面站着沈家的所有人，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儿的男人，他已经换了一身正装，想必是去了公司又赶过来的。
他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浓浓的压抑气息，难以掩盖。
江楠觉得心脏仿佛抽痛了一下，步伐也跟着放缓了些。
许如烟最先看到她，声音压得很低，“楠楠来了？”
“妈，爸。”
她低低叫了一声，算打过招呼，然后才走到沈时晏身边，说：“沈时晏，我来了。”
男人抬起头，深深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江楠从没有什么时候这么共情一个人。
他从小是和爷爷一起长大的，在这里，恐怕没有谁比他更难过。
她走近了些，伸手轻轻摸摸他的后脑勺，“别担心，爷爷会没事的。”
沈时晏喉结上下滚了滚，好一会儿才伸手拉着她在旁边坐下，哑声道：“手怎么这么凉？担心了？”
江楠没回答后一个问题，反手握住他，“这会儿外面风很大，进来就不冷了。”
沈时宴握着她的手装进口袋里，声音压得很低，“爷爷有心脏病，花姨说今天早上起来血压很高，吃完早餐就晕倒了，现在已经进去了两个小时。”
“发现及时，不会有事的。”
江楠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却莫名很有力量，她定定望着沈时宴的眼睛，“真的。”
沈时宴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勾了一下嘴角想对她笑，却又觉得笑不出来，脸颊沉郁黯然。
有些话是不用说的。
说出来，反而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走廊里安安静静，只有许如烟高跟鞋偶尔踱步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远处传来交谈声，江楠抬眼看过去，竟然是沈漾和沈时遇。
视线接触的刹那，沈漾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然后是数不尽的心虚。
她甚至顾不上担忧爷爷了。
江楠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稍微有些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
沈漾和沈时遇之前是谈恋爱的关系，听到爷爷出事，她过来安慰也很正常。
他们都姓沈，也算缘分。
江楠看了眼她手里提着的餐盒，主动开口：“我刚刚过来，去买吃的了吗？”
“……嗯啊。”
沈漾眼神乱瞟，不知不觉给沈时晏传递着信息。
什么情况？
这是坦白过了？
……也不像啊。
许如烟并不知道他们中间的弯弯绕绕，接过沈漾手里的提袋，温柔的眸光示意她，“漾漾是担心爷爷担心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是嫂子。”
沈漾整张脸皱在一起，苦巴巴的喊了一声，“嫂子。”
不怪她啊。
真要暴露了，那也只能怪沈家兄弟。
江楠此刻依然没有多虑，像许如烟这样好性格的妈妈，把沈漾当自家人也很正常。
“妈，我和沈漾在一个公司工作。”
她主动解释，“我们已经很熟了。”
这下换许如烟摸不着头脑了，“你们……这么巧吗？”
关于沈时晏的事情，沈知遇是了解一点内幕的，听她这么问赶紧推着她的肩膀坐下，“先吃饭吧妈，现在又不是闲聊的时候。”
“……也是。”
许如烟叹叹气，招呼着江楠，“楠楠快过来吃饭，你现在可不能饿着。”
其实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但买都买回来了，不吃也是干等，只不过人一多起来，似乎就没有那么压抑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急救室的门总算打开。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要住院观察两天。之后可要开始忌口了，现在这个情况，高盐高糖高脂食品都不能吃。”
许如烟下意识看了一眼大儿子，摇头道：“你爷爷平时吃饭我们都很注意的，不该让他吃的都没让他吃。”
沈时晏没说什么，跟医生道谢。
“妈，没事就好。”
江楠挽着许如烟的手臂，柔声安慰。
许如烟暖心的看了她一眼，紧张感也没有刚才那么重了。她只是不想被儿子误会，觉得她没有照顾好爷爷。
很快护士推着昏睡中的老爷子出来，转到普通病房。
沈时晏本来要跟着去办手续，被沈振明拉到一边，“我的老子我去照顾，你照顾好你老婆和你妈。”
说完先一步跟护士走了。
沈时晏在原地站了两秒，转身回来。
“妈。”
低沉的嗓音刚刚喊出口，许如烟立刻啊了一声，就像一种潜藏在身体里的本能，“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想让妈妈去做吗？”
沈时晏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又看了眼旁边的江楠，眉眼低敛，声音放柔了很多，“您要不先和江楠回去？医院里空气不好，爷爷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等明天醒了，你们再过来。”
他其实已经后悔那么冲动的给她打电话。
只是那一瞬间的慌乱，让他突然很想见她。
许如烟第一反应是觉得儿子要赶他走，但是反应过来心里又是一喜……这是让她照顾江楠诶。
他把媳妇儿都交给她了！
许如烟眼睛倏然亮起，紧紧拉着江楠的手。
“阿宴说得对，楠楠，咱们先回去？”她一边哄着儿媳妇，一边偷瞄着儿子的反应，“爷爷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这里有爸爸和阿宴，还有沈知遇和漾漾，不会有什么事。”
江楠看了一眼沈时晏，半晌道：“好。”
路过沈漾旁边时，许如烟问：“漾漾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不了。”她哪儿敢啊，一起出去分分钟暴露。沈漾干笑两声，“嫂子，你好好休息。”
许如烟则是对沈知遇说：“帮忙看着点，别老欺负漾漾！”
沈知遇：“……”
从医院出来，江楠一直没说话。
许如烟知道老爷子没什么事以后倒是放松了不少，她拿手机看着信息，正好有朋友在发她们的贵妇聚会，让她过去。
这不正是，跟儿媳妇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吗？
也好转移一下江楠的注意力，免得她跟着担心。
许如烟转过来，“楠楠，妈妈带你去见朋友好不好？有很多好吃的。”
江楠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过了一会儿忽然问：“妈妈，我怎么觉得你和沈漾很熟的样子，她经常和沈知遇去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