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们一起吧。”
盛相思扶着傅寒江,转了个身,后背贴上他的胸膛,他没什么力气,顺势就趴在了她的背上。
接着,盛相思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拢在身前。
深吸口气,“二哥,我要起来了!”
咬咬牙,双腿抵着地面,吃力的,一鼓作气,站起身。
“呃……”
背上的人,闷闷的哼了一声。
“二哥?”盛相思听的真切,“扯到你的伤口了?疼吗?”
自然是。
“呵呵。”盛相思红着眼,忽而笑了。“知道疼就还好。”
最起码,他还是有知觉的。
“那我走了啊。”
背上的男人,虚弱的不堪一击。
但是,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丧失。他知道,自己很沉。
他很想开口,叫她不要背着他了……
但是,他没有力气,张不开嘴,没有办法告诉她。
只能这样,无力的趴在她背上。
相思,这么好的相思……
曾经是属于他的,但他拥有的时候,却从没有正眼好好看过她。
以至于,不知道她是这么好、这么好……
不,其实,也是知道的吧。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在意。
他以前,是真的混蛋啊!
他对她很不好,没什么耐心,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跟她起争执。
确切的说,他没少‘指责’她。
相思那个脾气,也不是好惹的。
两个人常常吵过架,她叫嚣着放话:“傅寒江,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那之后的几天,她确实说到做到,不理他了。
傅寒江乐得清静,求之不得。
他们的祖母傅明珠,却看不得他们冷战,要充当他们的‘和事佬’。
在饭桌上,便撺掇着傅寒江,“老二,今天有相思爱吃的熏鹿肉,快,给相思夹一块。”
傅寒江:“……”
他不大乐意。
盛相思:“……”
努着嘴,就知道他不乐意。
“老二!”傅明珠瞪着眼催促。
傅寒江别无他法,只能在祖母视线的‘逼迫’下,举起筷子,夹了块熏鹿肉,放在了盛相思的碗盘里。
“给,吃吧。”
“……”
盛相思盯着碗里的那一小块熏鹿肉,禁不住,没出息的,嘴角上扬。
低着脑袋,小小声,声音里带了笑意,“哦!”
于是,就这么‘和好’了。
但其实,并不是和好了。
而是,她单方面的,又开始,对他好了……
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闪过往昔这些画面,傅寒江紧闭的双眼,眼角溢出咸涩的液体,顺着鼻梁缓缓滚落……
此刻,曾经一心只有他的女孩,正背着他……
盛相思咬着牙,抿住了唇瓣,艰难的,迈出了第一步。
“二哥,你可真沉啊。”
小声吐槽着,默默的迈开了第二步。
她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意义?以及,她又能背着他,往前走多久?
只是,机械的迈着步子。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这里没有路灯,一丝光亮都没有。
盛相思一步一挪。
雨已经停了,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
晚风吹来,枝叶沙沙作响。
又或者,周围会有嗖嗖的响声传来……
“!”
盛相思心惊,不知道是什么?像是有活物……但显然不是人。
她其实,挺害怕的。
心跳的很快,张着嘴大口呼吸,不断咽着口水。
对着背上的人道:“二哥,我不害怕……有你陪着我,你会保护我的,哦?”
纯属是自己给自己壮胆。
“嗯……”
然而,背上的人,又哼了声,就像是在回应她的问题。
“?”
盛相思一怔,忽而低低笑了,“你听见了?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信了啊,你不会骗我的……”
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害怕,她一边走,一边和傅寒江说话。
“外公,外婆,妈妈……麻烦你们,保佑我和二哥,平平安安的走出这里,好不好?”
背上背着个成年男性,还是个个高健硕的,渐渐的,盛相思吃不消了。
她现在,腾不出手来去看手机。
但是,她知道,如果手机有信号了,容峥一定会联系她的。
“二哥。”
盛相思问着背上的人,“我想的,对不对?”
然而。
这一次,背上的人,没有回应他。
“寒江?”
傅寒江趴在她的背上,脑袋歪向了一侧,靠在她的颈窝里,呼吸打在她的脸上。
火一般的滚烫!
他比刚才,似乎烧的更厉害了!
所以,才没能回应她么?
“二哥?二哥……你撑住啊,君君还在等着我们……”
盛相思心上寒意阵阵,寸寸往下沉。
“她是你的小公主啊,她就是‘你’啊,你舍不得她的,为了她,你一定会撑住的,对不对?”
恐惧和担忧,让她控制不住的再度眼底潮湿。
“不,不会有事的……”
盛相思用力咬着唇,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的……”
他们都是吃了那么多苦的人!
傅寒江自幼受尽家人迫害,都活了下来!并且,成长的扬眉吐气!
而她。
母亲过世没有事,被生父抛弃没有事,外婆过世没有事……
在费城四年,她带着君君,一样活了下来!
他们这样‘命硬’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
“绝对不会的!呃!”
突然间,盛相思脚踝一崴!
四周黑漆漆的,她看不清路,似乎是被块石头给绊着了!
瞬间,盛相思惊出一身冷汗!
这要是摔倒了,她不要紧,傅寒江的伤要是加重了,可就糟了!
即便没伤着,她能托住他。
以她的体力,背他本就是一鼓作气,但一旦摔倒……想要再背他起来,就不可能了!
这些想法飞速的在她脑子里闪过。
“不能摔!”
盛相思大口喘着气,弓着身子,分开双腿,努力压低重心。
短暂的摇晃过后,被她给稳住了,牢牢的撑在了地面上。
“哈……”
这么一瞬,盛相思不由笑了。
气喘吁吁的,对着背上的人,“二哥,没摔!没摔啊……”
汗水和着泪水,在脸上裹成一团。
盛相思艰难的迈着步子,继续,一步一步往前。
嗓子眼喃喃着:“君君,君君……”
每走一步,便喊一声。
在费城四年,就是靠着君君,她撑了下来,这次也是一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
渐渐的,盛相思体力不支,浑身僵硬不说,似乎出现了幻听?
“二哥……”
这会儿,她开口声音已经很低。
低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