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书院的所有学生,有很多特殊的人群。
她不止是未出嫁的姑娘,也有出嫁后的妇人,甚至有和离无处可去的人,守寡的妇人,父母双亡的孤女。
这个书院越开越像妇女收容所,所幸,一开始李云溪她们就对这个情况有心理准备,这些人也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
很少有就是抱着占便宜心理的人来,当然也有少数打着学习的幌子,其实就是想要接触李云溪这些贵夫人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很快就会被清退,她们需要的是真正对自己生活想要改变的女子,是对当前境地不满的,是想要做出改变的。
三年过去了,已经有人毕业出去自力更生了。
有的人真的接受了,甚至是贯彻的做到了,李云溪她们灌输的思想,自强自立,不靠别人,即使成婚,也不做手心向上只知道生孩子做家务的那种女子。
也有一部分人,离开了书院的那个环境,回到了原先的生活环境,发现自己坚持不下去,逐渐又被同化了的。
但是,就像一开始李云溪她们想的那样,只要一百个人里面有十个人成功的坚持了下去,那她们就是成功的。
希望书院的规模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教学模式逐渐完善。
李云溪和荀夫人几人商量过后,制定了六年制教学。
第一年就是简单的学习认字,第二年学习更深的知识。
有的学习能力强的,会被特别培养,比如测算能力强的就会跟希娘等几位老师学习算盘,表格制作,报表填写等等账房技能。
也有的动手能力强的,书院也有专门教授做工具,研究工具的师傅。
例如他们就花了两年时间研究出了一款灵巧简便但是更加好用的水车,她们还研究出了踩脚的棉花糖机,和爆米花机。
足以可见,只要用心,资源倾注,女子一样可以跟男子一样做一些工匠才能做的活计。
她们研究出来的这两样小东西,学院都没要,而是让她们以技术入股,开了小食铺。
李云溪她们出铺子,出人工,出原料,她们坐着分红就好。
有了金钱的加持,她们更加更加的努力了。
而那些学习上有天赋的人,暂时没有更好的出路,但是有昭阳长公主的支持,在她的带领下,皇族公主,宗亲都纷纷启用希望书院毕业出来的女子做府官,做掌事姑姑。
还有那些学习了技能的女子,毕业之后有的留校任教,有的自立门户开铺子,或者去大户人家做教习,总归都是出路。
她们的路很难,几乎是杂草丛林中。摸石头过河,自己趟出来的一条路。
有很多人受不了父母亲人的指点远走他乡,也有无视别人的眼神,始终坚持自己的道路。
作为吃螃蟹的第一批人,她们是最先解放自己思想的人,也是受到外界指点最多的人。
只要坚持下去,三五年别人可能不能接受,但是,只要这样的人足够多,多到他们习惯了,那么这样事情就不会再是他们眼中的异类。
李云溪开创先河办了女校,而她的小女儿更是特立独行,让人惊掉了眼睛。
彼时,沈书言已经十七岁了,她上面的两个双胞胎哥哥也因为大齐和北燕开战,背着沈奎李云溪,学习他们的姐夫荀彧,去了边疆投身军营,且已经闯出了些名堂。
沈家如今最迫切的就是想让沈云泽沈云程兄弟俩回来,娶妻生子,就算要行军打仗,最起码也要成家啊。
李云溪倒是没有想让两兄弟现在就必须成婚的想法,但是他们太无所顾忌了,成婚生子的话怎么也能让他们心里有牵挂,上战场也能多加个小心。
但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如今也已经是正五品千户了,随着北燕和大齐的战事越来越胶着,之后还有的时间拉扯呢。
武官升职全靠打仗,兄弟俩现在不愿意成婚,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积攒军功,有沈家在后保驾护航,谁也不敢贪他们军功。
等打下北燕,大齐恐怕要进行最起码十年的修生养息,他们能爬到什么位置,就看这几年了。
天高皇帝远,沈奎和李云溪又不能跑过去押着他们回来成婚,只能任由他们了。
而儿子的事情还没过多久,最小的沈书言也跟家里摊牌了。
“祖父,祖母,爹爹,阿娘,我今天就跟你们明说了,我不会成婚的,你们不要再给我给我议亲了。”
十七岁的沈书言长得很像李云溪,但是,整个人更加的锋芒毕露,平时不喜欢笑,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有较大的情绪轻浮。
除了没有读过的书籍或者没有见过的字画,字帖,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更是表现出了对自己事情的掌握力和独断力。
她不喜欢别人控制她,安排她,不喜欢做的事情除非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因素,否则绝不去做。
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说法。
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书局,后来女校成立过后她几乎住在了女校。
不过,十四岁后,她就成了女校最小的女傅,和荀夫人等一众各地请来的女教习一起给女校的学生教学。
沈书言的文化功底,知识底蕴非常深厚,大一些之后,她甚至用自己的恒心和毅力,打动了居于京郊桃溪园别院的大儒欧阳文。
拜了他为师,成了他名下唯一的女弟子。
对于李云溪来说,这个小女儿从小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地方,她对她的未来几乎不做任何安排,全凭她自己想要做什么。
但是沈继业和赵氏不能接受啊,就连沈奎都有些不理解。
赵氏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走路都要人扶着了,她看着这个小孙女一脸的不解:“为什么啊,言言?好好的为什么不成婚啊?”
沈继业对孙子孙女向来宠爱,轻易不愿意说重话,这会着急也只是不赞同的看着孙女,也没有甩脸色。
沈书言看着不言语的母亲,皱着眉头的父亲,焦急的祖父母,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厅堂正中间的位置直直的跪了下来。
李云溪放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但是忍住了没有动作,而是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孩子这个乞求的样子。
沈奎则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就要把小闺女拉起来:“你这是干什么,站起来,想说什么就好好说,在自家家里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继业和赵氏也是心疼的不行:“快起来,言言,好孩子,你这是让祖母的心疼死啊。”
沈书言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甚至有些冷心冷情,但是面对家人,她还是有着人该有的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