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血液染红了桃树,让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客栈变成了人间地狱。
幽静的夜色中泛着点点火光,一队队骑兵往来游走,确保无一人能够逃脱。
从客栈门外到院子里、到桃树林再到远处的密林,随处可见冰冷的尸体,战马将他们的脸颊踩踏得血肉模糊,数百名土匪被杀得干干净净,夜色中充斥着阴森可怖。
在精锐悍卒的眼中,这群土匪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过来,跪下!”
小六子提溜着刀疤脸男子走了过来,一脚踹倒在尘风面前:
“老实点!”
在剑州附近颇有凶名的恶匪头子此刻狼狈不堪,脸色惨白。
他亲眼目睹着精锐骑兵将自己的手下屠杀殆尽,然后他很不服气的与小六子过了过招,只一拳头就被砸断了右臂。
所以他老实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军爷,饶命啊军爷。”
尘风四平八稳的往椅子上一坐:
“姓名。”
“童三。”
“干什么的?”
“小人,小人是土匪,平日里藏于深山老林里干点打家劫舍的勾当,周边百姓都叫我,叫我童大疤。”
“呦,还是个有名气的人物?”
尘风冷笑道:
“说说吧,为何找上我们,总不至于死了这么多人只是想要劫财吧?”
童大疤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尘风,不敢答话,小六子啪的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脑壳上:
“回话!
不然老子就把你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喂狗!”
童大疤浑身哆嗦了一下,苦着脸说道:
“这位爷,是有人找到小的,出了五万两银子让我们杀人。小人只是个土匪,拿钱办事,并不是有意得罪军爷。
饶命啊。”
“五万两银子?嚯,真是大手笔啊。”
尘风饶有兴致的说了一句: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接了这活?就不怕碰见你得罪不起的人?”
童大疤缩了缩脑袋,无言以对,他手底下几百号兄弟,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滚刀肉,平日里就算是寻常衙役也拿他们没办法,怎么可能怕?
鬼知道今天遇见硬茬子了。
“敢问,敢问军爷。”
童大疤咽了口唾沫:
“您是?”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死个明白。
“放肆!”
顾书砚面无表情的喝道:
“你面前的是大凉朝六皇子,秦王殿下!
知不知道刺杀当朝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该当凌迟处死!”
“皇,皇,皇子?”
“饶命,饶命啊殿下,小人瞎了狗眼才冒犯到您,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童大疤浑身颤抖,双眼皮一翻差点就晕了过去。他一开始认为尘风顶天就是个富商,官军出现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弄不好是当官的。
结果却是当朝皇子!
自己可不是踢到铁板了,而是一头撞在了铁山上。
“今天本王心情好,可以给你条活路。”
尘风双手抱胸,漫不经心的说道:
“只要你说出是谁买凶杀人,此事便算过去了。”
朱梦炎、审烈那几个全都瞪大了眼睛,其实他们都知道是何人指使的,无非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罢了。
“小人,小人不知道那人的姓名,来找我的时候只谈正事,从不说身份,很神秘。”
童大疤哆哆嗦嗦的答道:
“不过那人很年轻,气质不凡,给小人一种世家大公子的感觉,出手十分阔绰,光是定金就一次性付了五千两。
噢,对了!他说了一句,夜里随便我们闹出多大的动静都无所谓,官府不会管,天亮之后一定要收手。
所以小人猜测,此人应该是官府的人。”
“不知道名字,那长什么模样应该知道吧?”
“大概长这样……”
童大疤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番容貌,顾思年眉头一皱看向尘风,两人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
“雪辞秋!”
果然,是剑南王府派人搞鬼!
顾书砚冷笑道:
“看来他们为了掩人耳目不愿意派自己的人出手,这才买凶杀人。
好手段~”
“哼!”
一声冷哼让童大疤心头一颤,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殿,殿下,小的可以走了吗?您刚刚说……”
“噗嗤!”
话音未落,小六子手中的弯刀就狠狠捅进了他的后背。
尘风讥讽了一句:“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土匪,还指望本王饶你一命?真是做梦。”
“我总觉得这只是剑南王府的试探。”
顾思年眉头紧凝:“真正的危险恐怕还在后面。”
“当然是试探。”
尘风冷笑道:“尘屠南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不达目的,他绝不会罢休的~”
……
剑州城一座毫不起眼的府宅中,世子殿下尘屠南正搂着一个美貌的婢女上下齐手,粗糙的手掌在轻薄的衣衫内来回游走,满脸嬉笑。
这是他在剑州城数不清的私宅之一,他可不敢在王府里胡作非为,所以平日里他大多待在这些私宅玩乐。
端坐一旁的雪辞秋专心致志的泡着茶,仿佛完全没看见尘屠南的所作所为,只有对面的鄢轩甫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又十分无奈。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名下人匆匆入内,在雪辞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鄢轩甫的目光瞬间一亮,急声问道:
“如何,成了吗?”
雪辞秋摇了摇头:
“失败了。”
“失败了?”
鄢轩甫的眉头当场就皱了起来,用一种不太满意的目光看向了尘屠南。
世子殿下面对老人的目光总算是将手掌抽了出来,拍了拍女婢的屁股:
“美人儿,洗干净去房间等着,嘿嘿~”
美侍十分乖巧的退了下去,尘屠南这才说道:
“哎啊,鄢大人,急什么嘛。”
“老夫能不急吗?”
鄢轩甫耐着性子说道:
“这次足足出动了五六百的悍匪,竟然失败而归,秦王随行不是只有一两百的护卫吗?怎会失败?”
“土匪失败是因为秦王身边多出了五百亲兵,还都是精锐骑兵。”
雪辞秋笑盈盈的将一杯清茶推到了鄢轩甫面前:
“老大人试想,堂堂秦王殿下远赴边关办差,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怎么会只带一两百护卫?”
“说的也是。”
鄢轩甫眉头微皱,这么一想挺有道理,随即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向雪辞秋:
“雪先生早就知道此行会失败,派那群土匪前去只是为了让秦王暴露底牌?”
老人可不是什么蠢货,只需要微微动脑筋就明白了雪辞秋的目的。
“哈哈,老大人猜对了。”
雪辞秋放声大笑:
“我与世子殿下从未指望过这次能成,至于那群土匪,死就死了吧,他们的命不值钱。
既能逼出尘风的底牌、又能为民除害,一箭双雕。
何乐而不为?”
“妙啊!先生好手段。”
鄢轩甫看向雪辞秋的目光多出了一股凝重,这个年轻人在他眼里越发深不可测。
“哈哈,鄢大人就在剑州安安心心的喝茶享乐。”
尘屠南大笑一声:
“在剑南道,还没有我尘屠南杀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