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用这个办法，粗鲁的喂她喝了大半杯水。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渐渐恢复红润，这才满意的放开她。
“把粥吃了，我让你见她。”
知道姜且没胃口，他特意让人送来了一份甜粥。
和他对抗，无论比心狠还是比力气，姜且自知都不是对手。
她败下阵来，咬牙灌了半碗下去。
他倒是没有食言，叫保姆带着她去见了老太太。
擦肩而过的瞬间，周衍拉住她的手，说，“葬礼过后，我们去领证。别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
这话看起来很不可一世，但唯有周衍自己知道，其中隐藏着多少的惶恐。
她现在的状态，实在太让人担心，好不容易等来两家的同意，他不想出一点差错。
姜且没说话，只是拂开他的手，一言不发的走了。
找到外婆，姜且第一时间认错，因为她的任性，又害她担心了。
“好孩子不怪你，你外公的病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是他怕你知道了难过，才一直没有说出来，”“如今他走了，对他变相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你不用有负担。你外公生前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平安喜乐的活着，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外婆，对不起，我会重新振作起来，好好陪在您身边的。”
“见到周衍了吧？”
姜且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通过葬礼这件事，倒是有点让外婆对周衍改观了。
她拉着姜且冰冷的双手，说，“我知道你心里抵触，但是肚子里有孩子，要是你决定生下来，不如尝试着去接受他。我看他，也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可恶，对你挺上心的，那夜的事，会不会是另有隐情？”
姜且苦笑，“要是没有外公主动打电话到周家，他也不会露面，有没有隐情都无所谓，我只想您平平安安的，我不能再失去您了……”
外婆晕倒的时候，姜且整个人都绝望了。
祖孙俩依偎在一起，而周衍只能隔门相望。
从他出现到现在，姜且连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
他既心酸，又吃味。
可是想到她肚子里的小家伙，瞬间就释然了。
外公出殡那天，姜且第一次见到周老爷子。
他慈眉善目的模样，和外公有几分相似。
姜且以为他不会喜欢自己，但恰恰相反，周老爷子对她格外友善，安慰了她许久，让她一定要放宽心。
姜且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纵然他的这份关心里有很大一定程度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她还是收下了老人家的这份善意。
原本想着葬礼结束，就带着人一起回A市领结婚证安顿下来的，但姜且孕反实在太严重，吃什么吐什么，只好作罢。
当晚老爷子和周衍留宿在了老宅，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周老爷子有部分细节想要商量清楚。
比如彩礼，虽然未婚先孕，但该给的，老爷子一样都不会少。
但姜且对于这些事半点都不敢兴趣，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些身外之物还有什么所谓呢。
她心猿意马的陪着坐了一会儿，腰就开始难受。
大约外婆也看出来她心思不在这里，就让张妈搀扶她先一步上了楼休息。
但过了几分钟，门被敲响了，姜且以为是张妈过来送东西，就没在意，却不想，进来的人，竟然是周衍。
就知道她没有睡，但看见姜且抱着外公的照片在流眼泪，周衍的心中也同样难受。
“做过检查了吗？孩子怎么样？”沉默了会儿，他故意没话找话。
姜且将头扭到一边，不冷不热的说，“还没。”
“那我联系医生，明天给你约个时间。”他作势就要拿手机出来。
换做平时，有人这么事无巨细的照顾自己，姜且会觉得暖心。
但现在，她只觉得厌烦。
一种人生被操控的厌烦。
她有手有脚，想检查自己会安排。
“用不着。”她冷冷的拒绝掉。
一而再再而三，周衍的耐心也不是无限的。
他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看着姜且，被她气笑了。
“对你未来的老公，态度是不是应该好一点？”
“你是想让我对你笑脸相迎吗？”
姜且对上他的视线，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周衍格外窝火。
知道她气人的本事不小，但每次她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他故意板着脸，“不应该吗？”
“抱歉，对着你，我很有可能一辈子都笑不出来。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你可以考虑一下，放弃跟我结婚的想法。”
他脱口而出，“嫁给我不好吗？”
她不假思索，“不好。”
“姜小姐还真是口是心非，”他不急不恼的一笑，“那天晚上，你吻我的时候，这张嘴，可是很软的。”
下一秒，一个枕头砸在了他身上。
周衍事先有准备，但他没躲，这口气要是不让她出了，他们将来谈何幸福可言。
对上姜且那双气呼呼瞪他的大眼睛，周衍脸不红心不跳。
姜且却气的发颤，“你要再敢提那天晚上的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怎么个同归于尽法儿？”周衍觉得好笑，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像个孩子，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给我下药还是让我精尽人亡？”
“你——”
姜且被他一再的口出狂言气的想哭。
从前的周衍只是单纯不好惹，但现在的周衍却像是变了个人，什么话都说。
她根本没把自己和他往男女感情那方面想过，怎么承受的住他的挑逗？
“要哭了？”
他上前一步，觉得她的模样可爱又可怜，他的心都要化了。
“你混蛋。”
姜且骂他的声调都染上了哭腔，他怎么能在她的家里欺负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再哭眼睛就变核桃了，结婚证可是要留一辈子的。”他抄着兜，故意坏笑了下。
听到‘一辈子’三个字姜且就莫名觉得厌恶。
一辈子那么长，要她和这种浪荡公子哥生活在一起，还不如让她去死。
姜且爆发了，抄起台灯举过头顶就往他身上砸过去，神情像是和他有血海深仇。
周衍以为她最多就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竟然动真格的。
幸好他眼疾手快的闪躲开了，不然一台灯下去，他肯定要进ICU。
抵住她的手，周衍肃穆的问，“你就这么恨我？姜且，你到底有没有心？”
“周总要的不就是孩子嘛，我有没有心，重要吗？”
姜且同样反唇相讥，“确保孩子是你的种就好了。别得寸进尺。”
一句话，让周衍嘴角的弧度瞬间冻结了，得寸进尺……
反手丢掉台灯，他一把拽过她，逼她直视自己，“你是这么想的？”
她原本就羸弱，这段时间被折磨的更是只剩皮包骨。她就这样毫无反击之力的被他控制在手里，两行清泪无声的涌了出来。
“说话！”他却执意要个答案，力道之大把她的手腕都攥红了。
姜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绝望过，好像多少眼泪都不够流。
难受到极致，恶心反胃的感觉让她生出了一股大力，猛的推开周衍冲进了洗手间。
呕吐声让周衍清醒过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该跟她一般见识。
他冲进去揽住她，给她顺背。
姜且想推也推不开，干脆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
周衍痛的皱眉，却甘之如饴。
终于有机会，可以和她一起分担痛苦，这种感觉，让周衍连痛都觉得是甜蜜的。
他将她瘦弱的身躯圈进怀里，情不自禁的软下声调说，“姜且，把她生下来吧，以后我们一起养。”
她不接茬，只发狠咬他，但一个连饭都没吃的人又能有多大力气呢。
姜且失去力气瘫软在他怀中的瞬间，周衍一把抄起了她，将人抱回了床上。
他拧了一个湿毛巾，给姜且擦了手和脸，看她像个小兽一样警惕的盯着她，不免又觉得好笑，“怎么，还没咬够？”
“周衍。”小丫头直呼他大名，“我恨死你了。”
他淡淡嗯，“你可以恨我一辈子，但是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不然睡着会不舒服。”
“用不着你假好心。”她不领情，嘴一瘪，眼圈又红了。
他见状，立马说，“你再哭，我可要亲你了？”
果然这招奏效，姜且立马全副武装起来。
他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但是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人，只能宠着。
“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对我笑，姜且，咱们走着瞧。”
不顾她的抗拒，周衍上前，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张妈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赶紧背过身去，老脸一红。
姜且也像受了惊的兔子，缩回了被窝里，用被子严严实实盖住自己。
周衍心情大好，也不为难她了，转身走出去。
和张妈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她手里端的东西，不由得打听了一嘴，“这是什么？”
“是酸梅汤，小姐没胃口，给她开胃的。”张妈有点怵他。
周衍挑了挑眉，都是酸儿辣女，他自己倒是没有太多讲究，不过生个长的像姜且的儿子，貌似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