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六殿下。”她低声道谢,身子往外挪了挪,与玄天风又拉开了一段距离。有些人虽然帮过你,但那并不代表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任惜枫知道,这六皇子就是未来的皇帝,身份与其它的皇子们已经不同了,她与他之间也不过就是因为有了阿珩才显得更加熟络,有过几次往来,却不容她朝着某个方向去深思,因为……思不得,攀不起。“我父亲喝多了,哥哥先送他回去,这才耽误了接我的马车。”她自顾地解释,头都没抬。
玄天风看着她,这一挪身一低头,已经把这姑娘的心思摆得很清楚了。他苦笑,“咱们之间纵然算不得挚友,但也是熟人,你不必与我这般客气。我监国而已,就算将来还要更进一步,总也不至于让人遇见了就躲着。”
“臣女没有那个意思。”任惜枫还想再周旋几句,却也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憋屈得很,也特别尴尬。她从来都不是扭捏矫情之人,与六皇子几番往来,两人原本就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一下子就生分起来,实在是别扭。于是摆摆手,原本紧绷着的人瞬间放松,再开口,又恢复了从前那般,她说:“也是被那左都御史家的公子气着了,不是故意跟殿下您生分的。”
“那就好。”玄天风点点头,“我还真怕从这个时候起就要开始适应孤家寡人,至少,不要在咱们之间刻意避讳什么。你曾帮过我很多次,上次云母妃的事要不是你进宫去报信,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更对不起九弟了。”他将一块干帕子递给任惜枫,“擦擦额角,沾了雨水了。那左都御史家的公子说去提亲,怎么?最近很多人往将军府去提亲吗?这给你造成困扰了?”
任惜枫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家里在张罗亲事了,我二十岁了,再也拖不下去。可是心里并没有人,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心里并没有人,却要为了出嫁而嫁,为了遵循千古定律,不得不嫁,那种滋味很难过,对未来的生活尽是茫然。”她说着,目光中也出现迷茫,也不知在看什么,就怔怔地瞅着车厢,一点朝气都没有。“六殿下,我知道阿珩跟你们的关系都特别好,我很羡慕她,可羡慕的不是她能跟你们熟络,而是羡慕她能跟自己心爱的男子共渡一生。我今天也羡慕起凤粉黛来,因为有五殿下全心全意待她,还许了她一生唯一的承诺。还有天歌,千里之外竟有奇缘。芙蓉也好,听说阿珩要为她跟白泽张罗亲事了。只是我……生生把自己拖到二十岁,却始终等不到一位良人。”
任惜枫声音苦涩,偶尔也笑一下,却瞧不出一点开心的样子。
玄天风听着她的话,只觉心底似有波动掠起,却又辨不出这波动是为何意。他想想自己,好像任惜枫面临的烦苦他自己也有,若有一天继承大统,为了玄家天下,那些老臣们又要劝着他充实后宫繁衍子嗣吧?可是任惜枫说得对啊,枕边之人若不是真正放在心上的,那所谓夫妻,究竟还有何意义?
不多时,宫车停住,外头赶车的侍卫回过头来说:“殿下,将军府到了。”
玄天风点点头,起身相扶:“外头还下着雨,我送你到府门口。”
任惜枫没拒绝,跟着玄天风下车,竟发现雨下得似乎又大了些。玄天风抬头看看,一伸手,将自己身后的披风扯过,以手臂撑着高举过头,遮在了任惜枫头顶,挡了连绵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