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一下就明白了,父亲喜欢这位侧室。
她在心底轻叹了声,无奈地也起了身,跟着说了一句:“早生贵子。”
老太太很满意这些孩子的表现,又一扬手,立即有下人端着一尊玉观音走上前来。老太太说:“这是一尊送子观音,君曼,我今日便把它送给你,你带回去好生供奉,相信很快便会怀有子嗣的。”
程君曼赶紧谢恩,然后将双手举过头顶,将那尊观音接了过来。
凤瑾元亲自将她从地上扶起,刚站好,就见康颐也走上前来,面上神色已然恢复如常,很是亲切地拉着程君曼的手道:“妹妹大喜,能够侍候老爷是福气,姐姐眼下没有什么太拿得出手的东西——”她一边说一边从腕间褪下一只玉镯套在程君曼的手上,“这是当年父皇还在世时送给我的,姐姐就把她转送予你,希望妹妹能够多为老爷分忧,解老爷宽心。”
程君曼看着腕上玉镯,有些不敢做主地又看向凤瑾元,怯生生地问了句:“老爷,妾身可以收吗?”
这态度简直太对凤瑾元胃口!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不但不恃宠而骄,不但不仗着身份居高自傲,反而还这样以他为重,真真是懂事至极。
凤瑾元心中大悦,点了点头道:“夫人给的,你就收着吧。”
“是。那君曼就收下了,多谢夫人抬爱。”一边说一边又往那玉镯上抚去,一脸喜欢的样子。
却听这时,凤羽珩突然问了句:“不知千周先帝是在何时送的这玉镯给母亲?”
康颐自从跟凤羽珩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便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多加留意,指不定哪一句就是陷阱,她必须得谨慎作答。
眼下听她问起这镯子,康颐稍作一番思量,没错,得这镯子上并没有什么错,这才笑道:“这玉镯是我十六岁生日时父皇所赠,玉外镶金,寓意和美。”
“哦。”凤羽珩点点头,“如此说来,选在此时将镯子送给君曼姨娘,倒也算是应时应景。只是……”她拧着眉琢磨了一会儿,“母亲十六岁生日时得了这寓意和美的玉镯,不出三月便嫁给驸马,据我所知,母亲当年出嫁时,腕上就是戴着这只玉镯的。”
康颐一愣,没想到凤羽珩居然能把话头儿堵到这种刁钻的地方,倒是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凤羽珩的话却还在继续:“千周当年的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但驸马早亡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咱们也不用掖着藏着。母亲的上一段婚姻跟和美二字压根儿就不沾边儿,您却把这样一只镯子转赠给君曼姨娘,往好听了说,您是嫉妒姨娘得宠,往不好听了说,您是咒父亲早死呢?”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厉,直到最后几乎是在控诉康颐——“父亲待你不薄,你不愿远嫁古蜀,父亲二话不说就求了皇上把你娶过府来,却没想到,您竟拿样不吉利的物件儿来诅咒父亲。长公主,安的什么心?”
凤家人谁也没想到凤羽珩突然之间竟会如此犀利,句句将康颐往死胡同里推,连做做样子维持表面的平和都不肯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康颐心底却已经开始轻颤起来,也不怎的,她竟想到前日夜里襄王府诡异莫名的那场火。
凤羽珩的咄咄相逼让她无处可躲,偏偏之前还强调了是十六岁生日时获赠的镯子,寓意和美,又是皇上送的。这样的好东西若是矢口否认三个月后大婚时没有戴,鬼都不会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