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友是他从小认识到大的,不过中间出国几年,大家又忙没怎么见面,怎么可能就换了个芯子,怎么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你啊,老婆都过世那么久了,该再找一个,还是放不下?”
薄峥嵘似随意般地拉着家常,“也是,你们感情一向好,想当年你摔骨折就是为了她上树摘苹果。”
季怀宗也笑,“是打桑葚。”
“不是摘苹果吗?”
薄峥嵘愕然。
“不是。”季怀宗哈哈大笑,“你这记忆力大不如前啊。”
“是有点。”
薄峥嵘喝茶,眼底掠过一抹幽色,连这种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毫无破绽,怎么可能是周劲……
季怀宗也喝茶,指尖在茶杯杯沿摩挲。
良久,他拿出手机发消息。
【今日不行动。】
有些诡异了,鹿、薄两家突然合作,技术还没完全成熟就运来江北本就不合理,薄峥嵘还掐着这个日子来找他喝茶,从来眼里只有权势的人居然说起以前的事,真不是在探究?
这么想着,季怀宗又看向薄峥嵘,“话说回来,你和弟妹打算怎么办,就一直这么僵下去?”
薄峥嵘正要敷衍过去,就有佣人跑进来,“先生,薄先生,薄太太来了。”
“……”
季怀宗猛地将棋子攥进掌心,有些用力。
“她怎么来了?”
薄峥嵘拧眉。
他虽不相信季怀宗就是周劲,但也没推翻儿子的计划,所以特意到季家来,万一全如薄栖所料,他就亲手把季怀宗按了。
季家,并不太平。
她不该来。
话音刚落,一道倩丽温婉的身形从外面走进来。
天冷,戚雪在长裙外搭了件长款浅色大衣,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长靴,就这么逆着门外的阳光一步步走进来,靴跟在地面踩出声响,纤细的身姿窈窕,气质从容。
待她走出那片逆光,两个男人才看清楚她皎好的面容,她将长发拢在一侧,眉目如诗如画。
季怀宗看着她,不自禁地坐直。
戚雪转眸看向薄峥嵘,浅浅一笑,勾勒出几分脉脉含情。
“……”
薄峥嵘的呼吸一滞。
他都忘记有多少年没见过她对自己这么笑了,恍惚间,他有种做梦之感。
但下一秒,戚雪就朝他走过来,拿起一直搭在臂弯上的男式大衣展开,替他披上,温柔轻嗔,“和你说了天冷,要带大衣,你又忘记。”
季怀宗坐在那里盯着他们两个,将棋子死死紧攥在手里。
薄峥嵘盯着戚雪的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戚雪替他整理领口,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颈,薄峥嵘才陡然反应过来。
戚雪突然对他这么热情,是冲季怀宗。
他看着面前的季怀宗,笑了笑,自然而亲密地抬起手握住那一只柔荑,将戚雪拉到自己身侧坐下,黑眸深深地看向她,嗓音低沉,“一件大衣而已,不用你特地送过来。”
“那不行,感冒不好。”
戚雪说着抱住他的胳膊,低眸看向两人中央的棋局,道,“在下棋啊。”
“嗯,在怀宗这坐一会儿就回去。”
薄峥嵘撇不开眼,低眸一直盯着她眉眼间的温情脉脉。
“……”
季怀宗看着眼前四目相对的两人,几乎将手里的白子捏碎。
几秒后,他扯扯嘴角笑道,“你们两人这是……和好了?”
自从当年他回来,薄峥嵘和戚雪就崩了,十几年都没复合,怎么会突然……
“嗯。”薄峥嵘盯着戚雪的眼睛说道,十分坦然,“追多少年了,终于回头了。”
戚雪笑着仰起脖子看他,道,“我是看阿栖的面子,你再不管不顾地把财团抛给他,他哪里还有自己的时间?”
季怀宗看过去,就见戚雪雪白的颈上染着两处小小红痕。
他笑着去端茶杯喝茶,低下眼,眼底的嫉妒和恨意交织在一起,无法自控。
“你早点回头,我也不至于把公事丢给他。”
薄峥嵘笑着说道,目光落在她的颈上,目光不由得一暗。
还不等他说什么,戚雪故作后知后觉地摸了下脖子,有些尴尬地看季怀宗一眼,“忘记戴围巾了。”
“……”
薄峥嵘被她的大胆惊讶住,但还是顺着低下头,唇靠近她的耳边,不轻不重地道,“那我今晚轻点。”
这句耳语,季怀宗没有听太清楚,但能猜到。
而戚雪紧接着嗔怪的轻笑声清晰地落进他的耳里,像把刺刀一样疯狂地捅着他的身体。
自他整容成季怀宗来到江北,就努力避免和戚雪接触,怕被她认出,知道她和薄峥嵘感情不合,后来又离婚出国,他心下舒服,就也不急不缓地赚着钱,等有一日把薄峥嵘死死踩在脚下……
没想到,都离婚了,两人居然又复合。
“哎哟,真是受不了你们这郎情妾意的,我去吩咐厨房做些茶点,给你们留空间。”
季怀宗哈哈笑着站起来,转身离开,垂在身侧的拳头紧得颤抖,青筋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