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装不了一辈子的。
“……”
封振听得心口一疼。
“沉江的事,我本来以为幕后凶手还会出来,结果到现在都没出来,但也不要紧,薄妄已经是公开的薄家继承人,不会再有人打孩子的主意。”
鹿之绫看着窗外道,她回顾着所有的事情,“至于薄棠,我很想给大嫂报仇,但他现在躲到国外,只能等人被抓回来。”
“……”
封振握着方向盘,听着没有说话。
“封叔,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了结,现在就是最好的局面。”她说,“所以,是时候了。”
她要摆脱江北所有的枷锁。
她要回江南,从未变过。
“那孩子……”
封振刚开口就已经有了答案,小姐等到这个时机才走,就是准备把孩子留在薄家。
果然,他听鹿之绫淡淡地道,“把孩子交给现在的薄妄,我很放心。”
封振皱眉,“可你那时候明明和我说鹿家迎来了新生命,我以为小姐会……”
“那是我当时怕你想不开。”
她一直清楚地知道,她抢不过薄家人,不止抢不过,还会因为她的“争抢”,让这孩子在薄家的生存环境变得艰难。
现在这样正好,宝宝是薄家没有任何异议的重长孙,别说爷爷奶奶庇护,薄妄护内,就是薄峥嵘也会看重这个长孙。
而她,她不止对薄妄好不动了,连孩子,她也再没气力去守护。
她看着窗外,蓦地伸手按下一点车窗。
一片枯叶卷着寒意落进来,鹿之绫拿起树叶,看着上面枯黄的脉络,苦涩地笑一笑。
这近一年的时光,那个温柔似水、从容治愈的薄家大少奶奶是假的。
真正的鹿之绫,不过是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现在这个灵魂,要回她该去的地方了。
鹿之绫把手伸出车窗,任由枯叶再次被风卷走。
……
孩子在神山,在梧桐院。
鹿之绫回了帝江庭,她不能去看孩子,看了,她怕自己的脑海里多出难以磨灭的画面。
好几个月没回帝江庭,玻璃门在她面前感应打开,鹿之绫站在门口往里边望去。
还是她当初布置的那个样子。
空无一人。
空空荡荡,但桌上的瓶子里插着鲜花,角落的盆栽也没死,并不冰冷。
鹿之绫往里走去,四下环顾着,这个地方她也住不上几天了。
大哥的摩托车还摆在厅里,要是薄妄主动让她走的话,她应该能把车和佛珠手串带走吧?
她往长桌的方向走去,上面还铺着大量的习字字帖,薄妄写过的字帖垒得很高。
从一开始僵硬笔迹到如今的自成一脉。
书架上还挂着她写的那幅“衔胆栖冰、来日方长”的字。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她回头。
着一身灰色大衣的薄妄从外面大步往里走来,深邃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眉头拧起,“怎么不说一声就出院了?”
“知道你在忙,就没打扰你。”
鹿之绫微笑着迎上去,挽住他的手臂,一阵若有似无的香味落进她的鼻尖。
不是他身上一贯的木质香,也不是佛珠的沉香味。
是女人的香水气味。
笑容在她的嘴角凝了一瞬,她很快恢复,双眸清亮地看向他。
薄妄低眸看她一眼,任由她搂着自己,往南边露台的方向走去,道,“那怎么不回神山?”
“听说好多人来梧桐院看宝宝,我不想待在那么吵的环境里。”
鹿之绫早就想好了理由。
薄妄没有怀疑她,伸手脱下大衣,随手扔在椅子上,牵着她往前走,“过来,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