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说过，离那个孽障远点儿，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不想打你的，是你逼我的！”
睡梦中，周柠无意识地揪着衣角，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她紧咬着牙关，唇瓣颤抖。
地下室的门关上，眼前一片漆黑。
浑浑噩噩中，那道门被打开了。
她欣喜，这么快就能出去了？
门口的人扔进来一个箱子，她还没看清箱子里是什么，门又合上了。
她听到门外的人说：“别多嘴！这次，我一定让她印象深刻。只有印象深刻，她才能长教训！”
嘶……
嘶……
嘶嘶嘶……
什么声音？
她用力想要看清楚，却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中，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恐怖，她下意识挪动，后退，忽而手上柔软冰凉的触感让她动作僵住。
她捏了捏，那东西却动了。
“啊！”
她双手撑地快速朝她印象中的方向跑，刚迈出两步，脚下一软，她整个人摔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软趴趴的触感。
在她的手掌下，胳膊上，腿上。
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那些东西爬到她身上，扭动，缠绕，甚至吐着信子。
蛇！
到处都是蛇！
“妈！”
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心跳得快要裂开。
“妈妈！”
她爬到门边，一下一下拍打着门，尖叫痛哭着哀求着：
“我错了……”
“我再也不撒谎了……”
“我不会再和明修哥乱跑了……”
“求求你了……妈……”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记住了！我真的记住了……”
“我和他绝交，妈妈……”
她喊地嗓子都哑了。
“许叔叔……放我出去……求你了……”
“求求你们了……许叔叔……”
她崩溃地蜷缩着，驱寒周遭的一切，无助地只能试图靠尖叫吓退那些东西。
终于，那扇门终于开了。
她看到许之年高大的身影。
借着门外的光，她终于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遍地都是五颜六色的宠物蛇。
游荡着的……
缠绕在一起的……
吐着信子的……
她惊恐到失声，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象着在这之前那些东西一次次在她身旁爬过，她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跌跌撞撞地爬出门外。
面前出现一双精美的高跟鞋，她匍匐跪地，趴在那人脚边。
说话的人很满意她的反应，“你真的记住了？下次他再找你，知道怎么做了？”
“我不会再理他了……”
“柠柠，别怪妈妈狠心，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能懂吗？”
“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嗯。你去，把那些东西都抓回箱子里。之年，处理掉。”
她颤抖着抬头，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声音：“我……我来？抓？”
“之年，看着她，必须由她自己，一条一条地抓回去。柠柠，放心，这不是外面的野蛇，不咬人。”
高跟鞋踩下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消失。
她跪在地上，僵硬呆滞地回头，看着屋内的场景，忍不住地干呕。
“许叔叔……”
她乞求着看向三步外的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被鞭打后留下的红痕。
她眼睛早已哭肿了，嗓子干哑：
“我不行的……你帮帮我……”
“我真的不行的……许叔叔……”
男人一步步上前。
她不停地后退，再后退……
一双充满惊恐的红眸猛然睁开，周柠浑身一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两行泪从眼角流出。
她抽出双臂，看着自己的双手，忽而胃中一阵翻涌，她掀开被子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呕吐到双眼发黑。
直到把胃液都呕了出来，她无力地想要爬起身，脚下一软一头栽向马桶。
忽而腰间受力，她双腿酸软地蹲下去，抬头朝撞上沈明修深邃的眸光。
她很快恢复清醒，扶着沈明修站起来。
“我……我就说了，胃里不舒服，吃了东西就想吐……”
她避开沈明修的目光，走到洗手池旁，双手捧水一遍遍拍在脸上。
“你做噩梦了。”
沈明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肯定的语气。
周柠语气平淡，“嗯。”
“你说梦话了。”又是肯定的语气。
周柠抽出一张擦脸巾，缓慢转身，“我说什么了？”
沈明修问：“你不记得？”
周柠想了想，摇头，“醒了就不记得了。”
她又问：“你听见什么了？”
沈明修别过脸，按按额头，“一会儿哭，一会儿叫，鬼知道你说什么，早知道我就应该睡主卧。”
周柠剜他一眼，“真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谁让你非要抱着我睡。”
“出去！”
沈明修驱赶，“我上厕所。”
周柠出去后，见沈明修关门，她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幸好，没让他听见不该听的就好……
做了那么长的梦，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四年了，那天的事，每次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洗手间内，沈明修站在原地出神。
想着刚刚周柠噩梦中说的话，他陷入了沉思。
从第一声尖叫起，他就醒了。
他本要叫醒周柠，听到他的名字后，他放弃了。
后来……
伴随着冲马桶的声音，外面传来异样的响动，沈明修推门出去。
周柠正蹲在地上，用手捡地毯上的碎玻璃片。
抬头见沈明修板着脸，周柠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笨死了，起开！”沈明修冷声斥责。
周柠站原地没动，“我还没收拾干净。”
“起开！”
沈明修拉开她，周柠起身退后几步，把手里的碎片扔进垃圾桶。
看沈明修弯腰收拾着剩下的碎片，周柠站在一旁，低头看看被烫红的手指。
她刚刚是想倒杯热水喝，结果一时走神，热水浇在了手上，她缩回手，杯子就碎了。
好在水温不算特别高，这会儿手指只是略微有点疼而已。
倒是胃吐空了，这会儿隐隐作痛。
沈明修余光注意到她捂胃的动作，停下动作说：“我饿了，你去煮碗面。”
周柠抬头看看时间，沈明修睡觉时是下午6点，现在已经快9点了，他们四点多吃的饭，算起来，是还差一顿。
但是……
“我给你订餐。”
沈明修沉声说：“我不吃外卖。”
周柠：“那你自己做，我没胃口，你做你自己的就好。”
沈明修：“我让你做。”
周柠摊手，“你知道的，我十八般手艺样样精通，就是不会做饭。”
她做的饭，也不是不能吃，就是不好吃，她自己都嫌弃。
“煮碗面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会，你是猪吗？”
沈明修抬眸把她上下鄙视个遍，“我娶你有什么用？”
周柠反驳：“反正不是用来做饭的，要做饭的你去找保姆。”
沈明修眼角讥诮，“哦，我娶你是为了给沈家生孙子，结婚三天，你两天都在酗酒，干瘦得没二两肉，你生的出来吗？”
周柠气结，找茬是吧？
她不过脑子地说：“才结婚三天，你就担心我生不出来，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