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转身时更费力，每次到叶凝转身时，洛楠都从背后托住她。
现在她想自己试试。
洛楠犹豫了下还是松手，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叶凝身上，紧张地关注着她。
叶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僵硬地转过上半身，再一点点抬起右脚，略微挪动。
她再抬脚，挪动步幅稍微大一些。
随后，她试探着，努力抬起左脚，动作迟滞，缓慢，又笨拙。
终于两条腿转正，她抬起头，美眸闪着亮光，扬起灿烂的笑容，发自内心地笑说：“楠姐你看，我可以的。”
“二小姐很厉害。”洛楠笑着鼓励，眼眶热热的。
她陪伴叶凝两年，最清楚做复健的过程有多么辛苦。
很多次摔在地上叶凝还在坚持，即便她腿上痛感不明显，洛楠在给她上药按摩时，看着那些淤青依旧会心疼。
叶凝继续扶着栏杆往前走，体力耗费快到极点，动作越来越慢，但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洛楠瞥了眼一旁站着的叶楚。
只是轻飘飘一眼，在叶楚看来洛楠就是在挑衅。
“洛楠，胡妈在厨房准备凝凝的药膳，刚换了新的食谱，凝凝的医嘱你最清楚，你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别让胡妈搞错了。”
“我之前跟胡妈说过了，她清楚。”洛楠紧跟着叶凝的步伐。
叶楚坚持：“她刚才说她忘了，你再去看看。”
“那等二小姐练完我再过去。”
听洛楠再次推辞，叶楚板着的脸又冷几分，
“洛楠，我说的话在这个家不中用是吗？我让你去你废什么话！
凝凝这里有我看着，胡妈那边万一搞错了给凝凝吃出问题你能负责吗？现在就去！”
叶楚走上前抱臂盯着她，盛气凌人地命令着。
目光从叶凝身上扫过，她又对洛楠说：“你是不放心我照顾凝凝吗？之前你就在大哥面前挑唆是非，可我是她姐姐，比你更关心她，你凭什么对我不放心。”
叶凝闻言停下脚步，“楠姐只是关心我，她没有要挑唆，你这话说得严重了。”
几次想把洛楠换掉都有叶凝维护，叶楚更加不满，
“我让她做个事她推三阻四还不严重？是我不能使唤她了吗？全家都可以让她做事，就我不可以，难道我不是这个家的主人吗？”
又来了。
叶凝不想无谓地争执，“她只是说等会儿去，没说不去。”
“我就是让她现在去厨房，去晚了胡妈搞错了怎么办？她快去快回就好啦。”
叶凝听言给洛楠使了个眼色，洛楠朝叶楚点头，“大小姐，我现在去。”
“二小姐，您小心，等我回来再继续，我很快回来。”
“嗯。”
洛楠小跑着离开，叶凝却没有真的站着等她。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就算没有洛楠，她扶着栏杆继续走也没关系。
只是今天确实练得有些久，体力跟不上，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忽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叶凝身形一顿，就听叶楚说：
“你天天这样走是不是太依赖栏杆了？我觉得你应该尝试松开手靠自己走。”
说着她拉扯叶凝的手，“来，你松开试试。”
叶凝抓紧栏杆，不悦地皱起眉，
“医生说过，那是下一阶段的训练，现在只让我扶着栏杆锻炼就好。”
“我看是医生考虑你的心情不说真话，对你太宽容，这反而会延误你的恢复，你应该松开手试试。”
叶楚强制性要把她的手指掰开，叶凝想阻止却没办法，
“你别动我，我自己练，别动……”
力气比不过叶楚，她一只手被拉扯开，再试图去抓，叶楚把栏杆移动出半米远，恰好到她手臂够不着的范围。
失去一个扶手，叶凝心中升起不安，双手都抓住仅剩的一个扶杆。
叶楚再次上前掰她的手，
“你听我的，我不会害你，我也是帮你。你不想早点恢复吗？你先尝试尝试。”
“我不要，你弄疼我了！起开！”
叶凝试图去推开她，松开一只手的瞬间，叶楚趁机会把她另外一只手扯开。
肩膀被推了下，叶楚往后踉跄的同时，把仅剩的一个栏杆推倒，阻止叶凝抓栏杆。
手推出那一下，叶凝身形晃了晃，没了支撑，心里升起巨大的恐慌和不安。
只是站在原地坚持不过两三秒，噗咚一声响，她整个人重重摔下去。
臂肘撞得生疼，膝盖也传来隐隐的痛感，但更多的是麻木。
她讨厌这种麻木。
如果可以，她情愿双腿传来巨痛感，至少这代表她的双腿是和正常人一样是有知觉的。
“叶楚！你要干什么！”
叶凝红着眼瞪着她，呼吸紊乱，脸上浮现一抹难堪。
“我在帮你呀，你怎么不领情呢？连姐姐都不叫了。”叶楚抱臂站在她身旁，低头睥睨，带着一丝嫌弃和不耐烦。
她又说：“你试试自己站起来，你太依赖洛楠，依赖栏杆了，你必须多尝试靠自己站起来，才能有助于你尽快恢复。”
叶凝撑在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屈辱地轻咬着下唇。
她没办法靠自己站起来，叶楚分明是要看她的笑话！
这就是非要把洛楠支走的目的吗？
偏偏她还说得冠冕堂皇。
“你这是什么表情？搞得好像我要欺负你一样，我是在帮你呀，你先试着自己站起来，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把你扶起来。”
叶楚眉眼中带着讥诮，“还是说……你连尝试着自己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你怕失败？怕你站起不起来，会摔疼？”
“你的腿都没有知觉，摔不疼你。还是说你怕我看你笑话？”
“让我看你笑话，和你站不起来相比，你更在意我看你笑话吗？可我没心情笑话你。”
“凝凝，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赶紧变成一个正常人。”
只有那样，爸妈和大哥才会把她和叶凝一视同仁，至少不会因为腿伤让叶凝受到他们全部的关注。
“看刚才我拉你的手时，你都怕成什么样子了？”
“你自己不敢尝试，永远都不可能站起来，你只会一直坐在轮椅上，成为爸妈和大哥的拖累！”
一语定音，叶楚静静站在一旁，没有要扶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