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柠怔愣住，目光在他线条清晰的腹部晃了一眼，抬眸瞪着他，眼尾微红。
“你这时候还有心情调侃我！”
就喜欢看她一逗就害羞的样子。
沈明修唇角渐渐扬起，弯起食指敲上她的脑门，
“行了，说了我自己来。”
沈明修转身进浴室，把周柠关在门外。
跟上去的周柠脚步顿住，想了想，她出卧室下楼，安排王嫂做沈明修爱吃的。
从昨天到现在，他估计都没心情吃东西，看他样子都憔悴了。
她再回卧室时，沈明修已经从浴室出来，换好了居家服。
“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周柠问。
“没有。”
“你坐下。”周柠指着沙发。
等沈明修坐好，周柠蹲下去，挽起他的裤腿。
沈明修抿唇看着她，没有阻拦。
她都猜到了，再遮掩也没意思。
裤腿挽到膝盖上方，周柠目光凝住，嘴巴张了张，眼泪又冒出来。
他膝盖肿得高高的，皮都破了，绝对不是跪一时半会儿造成的。
“你跪了多久啊……”
“又哭。”
沈明修温和的语气透着无奈。
他伸出手掌，“起来，别蹲着。”
周柠搭着他的手起身，又去翻药箱，在他身旁坐下，继续给他处理伤口，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要不是我猜到了，你还不和我说。”
沈明修歪头看着她，唇角微勾，“你还哭，看得清伤口在哪吗？”
周柠抹把眼泪，瞪他一眼，毫无威慑力。
沈明修嘴角的笑意更深，从她手里拿过药膏，
“行，你继续哭，我自己来。”
周柠要夺回来，沈明修躲开，“你动作太慢，我来。”
周柠没再坚持，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膝盖上，心疼地轻咬着下唇。
沈明修很快处理完伤口，药膏放回药箱，抬头就见周柠在出神，紧颦着眉梢。
“在想什么？”他问。
周柠眸光闪了闪，垂下头，
“爷爷想让我们离婚，让我打掉孩子，我虽然不想和你离婚，但我也不想让爷爷生气……”
“所以我跟他商量，各退一步，我说可以离婚，让我带孩子走，他不同意。”
“我说那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孩子交给你，我这辈子也不见孩子，他也不同意。”
“明修……”
她再抬眸，眼底又蕴满了泪水，“爷爷不要我了。”
泪水倾泻而出。
她模糊的视线中，是沈明修微恼的面容。
沈明修咬牙说：“所以，你是真的同意和我离婚？”
周柠不停地摇头，“我不是……我不想和你离婚，可是爷爷不同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就连孩子他都不想要，他恨死我了，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想和你分开，但我也不想惹爷爷生气。”
“他不认我了……”
在周柠心中，沈老爷子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现在就连这唯一的亲人也仇恨她。
沈明修揽住周柠，看着怀里肩膀抽动的女人，他眸色深沉，抿唇说：
“你还有我。”
“爷爷那里，交给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和孩子。”
周柠想抱他，伸出手又怕碰到他的伤，又缩回去。
“你不能和爷爷起冲突，他年纪大了，不能生气。”
“如果是因为我，把爷爷气病了，我会愧疚死的。”
沈明修轻拍她的肩，“我来想办法。”
他捏住周柠的下巴，微微皱眉，“别哭了，嗯？眼睛都肿了。”
周柠哭得更伤心。
理智上她不想哭了，可情绪上就是忍不住。
沈明修轻拍她的肩膀，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又吻。
“行，哭吧，如果哭完会好受些的话。”
都说孕妇情绪波动会比较大，哭痛快了发泄出来，总比压抑在心里好受些。
周柠哭了多久，沈明修就抱了她多久。
直到眼泪哭干了，沈明修起身倒杯温水递给她，目光揶揄：
“补补水，继续。”
周柠被搞得哭笑不得，顶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他，抿着唇没有接杯子。
“我喂你。”
沈明修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周柠配合张口，小口喝着，时不时抬眸暼向他。
他眼中闪动的光，是她熟悉的关怀和宠溺。
周柠心中稍安，双手接过杯子自己喝。
她刚放下杯子，王嫂正好来敲门，午饭准备好了。
周柠拉着沈明修乘电梯下楼。
桌上都是清淡的菜式，周柠特意叮嘱了王嫂。
她盛了一碗汤羹，先放到沈明修面前，再盛自己的。
刚喝一口，她小脸皱成一团。
一直关注她的沈明修见状说：“嘴巴里很痛？晾一晾，等会儿再喝。”
周柠放下勺子。
刚才没觉得，现在这会儿嘴巴里超级痛。
她本来就喜食辣，现在嘴巴里痛的，再看着满桌子清淡的菜式，更没有吃饭的胃口。
沈明修看她愁着脸，又说：
“你故意把自己弄伤，是害怕爷爷强制带你去流产，想找机会逃走，对吗？”
周柠快速眨着眼，不敢看他，低着头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答。
她不擅撒谎，特别是在沈明修面前。
沈明修微微叹息，“怪我反应慢，去得晚了。”
一是他想试试周柠的反应，二是没想到老爷子会强制周柠。
还好一切还能挽回。
周柠视线投向他，“不晚，我知道你还没放弃我，这就够了。”
看出她眸底的依恋，沈明修心底软绵，给她夹菜。
考虑到孩子，周柠忍着不适，尽量多吃几口。
饭后，沈明修侧躺着，目光在怀里人精致的五官上流连。
她像是睡得不安稳，时不时颦眉。
偶尔又闭着眼在他胸前无意识地蹭蹭，再渐渐睡熟。
沈明修闭上沉重的双眸。
周柠醒时，沈明修还在睡。
她动作轻轻地下床，悄无声息地离开卧室到书房。
坐在电脑前沉思许久后，新建文档，书房内响起断断续续地敲键盘的声音。
沈明修睡醒时，睁开眼就看到床头的一叠A4纸。
他下意识皱眉。
后背有伤，肋骨骨裂也没完全愈合，他坐起身有些费力。
看到“婚内协议”四个字，他眉头舒展开。
翻开协议，他一条条看下去，薄唇渐渐抿紧。
周柠端着果盘进来，迎上他的目光，她心虚地低头叉一块苹果放进嘴里，边嚼边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