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找鬼脉行个方便,但秦流西也不是真就无视阴阳轮回了,还是得正儿八经地从鬼差手中抢人,所以权璟这毒,不宜拖。
“我去清平观的登仙楼翻一翻藏书。”秦流西让魏邪坐镇非常道,她自己则是带着两个徒儿出城往道观去。
而午后的清平观,香客只得寥寥几个。
无为刚给一个香客解完签文,回到大殿,便看到一个穿着藏青衣袍戴着兜帽的男子进店。
“这位善人,入殿需摘冠,以示对神明的敬重。”无为上前,看向对方。
男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画着疤痕的脸,咧嘴:“我这脸面对神明也是敬重吗?”
脸上一个叉,不是黑袍人殺元子又是谁?
无为和他那双黑黜幽深的眼睛对上,眉头一皱,道:“福生无量天尊,善人是想敬香还是点灯?”
“我就是来看看。”殺元子抬头看向前面的金身祖师爷像,这一看,就下意识地抬手掩眼,后退一步。
无为见状,内心的怪异更甚,不动声息地打量着殺元子。
这人的气息让他极其不舒服,很晦暗,还带着很重的阴气。
虽如此,他也没往邪祟上想,因为如果是单纯的邪祟,别说进殿了,入清平观的范围都不敢,总之他来清平观这么久,是一只鬼影都没见过,哪怕是在自家后山这些山头。
无为想到秦流西那神鬼莫测的本事,心想他要是鬼,也不敢在她的地盘乱飘,以免被灭。
识时务者为俊杰,鬼亦然。
所以无为没把眼前的人是披了人皮的邪祟上面想,只是觉得此人怪异,阴气这么重,该是身带不少罪孽。
他却不知,殺元子自己内心也在嚎叫和感到万分不适。
只是直视祖师爷一眼,他就觉得在那双威严的眼睛之下,什么皮都被扒下来了,无所遁形,让他感觉颤栗。
他想逃。
“善人?”无为伸手。
殺元子一把捏住他的手,阴鸷的眼神瞪了过去。
无为脸色一变,想要抽回手,眼神也变得警惕,这特么不是进了个江湖杀手吧?
殺元子手一松,道:“听说清平观很灵,这里的不求大师本事还很厉害,她在吗?”
“少观主不在,其他道长在,观主也在,善人想求点什么,都可以。”无为特意抬出了赤元观主。
殺元子道:“你呢?可会相面?”
“善人是想相面?”无为说道:“贫道只略懂皮毛,不过观中清远道长胜我一筹。”
“不用,你给我相。”殺元子眼角余光扫了祖师爷的金身像一眼,道:“去别处。”
再待在这个殿里,他的焦躁就压不住了。
无为领着他出了大殿,来到后殿,问他的生辰八字。
殺元子摇头:“我不知。”
他是被师父从乱葬岗捡来的,并不知自己身世如何,他也从不在乎。
无为蹙眉,这是真不知还是故意来考他的。
“没有生辰八字就不会看面相了?”殺元子斜睨着他。
无为心里呵呵,要是他们观里的小祖宗在,眼前这人还能嚣张得起来,算死他!
“那贫道就随意说几句,善人听听就好。”他仔细看殺元子的面相,眉头蹙起,道:“你父母宫晦暗塌陷全然无光,双亲俱亡,亲人缘薄,鼻梁不正向两边歪斜,自小背井离乡。不过你太阴月角微突,是被收养了?”
殺元子眸光轻闪:“我父母死了?”
“面相是这么显示,父母宫杂纹横七竖八又见疤痕,你双亲……”无为迟疑了一下,道:“属于横死。”
殺元子愣住。
横死?
无为善于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说对了一点,便道:“贫道于相术只是略懂皮毛,善人随意听听就好,或者贫道请别的道长给您相面?”
“不用了。”殺元子摸出一个银角子,扔了过去:“我能在道观走动吧。”
“贫道为善人引路。”无为说道,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让他自己瞎走,谁知道会干点啥。
殺元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们清平观的人倒都挺谨慎。”
无为听了这话,感觉不对,刚要说点什么,对方却是伸手过来拍向他的额头。
无量天尊,老子要完,此人果然有鬼。
“来人……”无为张口就叫,随后软软地趴在桌子上,意识失去之前,他脑子只剩一个想法。
在自家道观里还能翻船,怕不会被小祖宗赶出去吧!
殺元子施施然地走了出去,看向那有五层高的摘星楼,刚要抬脚往那边去,忽地后背一寒,腾地转身,缠在手中的极阴魂链在他转身的时候击了出去。
赤元老道手中拂尘一甩,卷住那魂链一扯,眼神锋利:“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清平观。”
殺元子看到他,嘴唇翕动,那魂链像是发出一声尖利,数条恶魂从锁链钻出向赤元老道扑去撕咬。
赤元老道沉着脸,一跺脚,一手结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护我真身,昧火出鞘,破!”
他身上像是散出一阵金光,使得那几个恶魂尖唳出声,弹了开去。
“天雷本地火,破除世间邪,如律令,敕。”
不等那恶魂喘息,赤元老道又在虚空画了一道符,打向那几个恶魂。
凄厉的惨叫响彻后殿。
殺元子双眼晶亮,手一甩,一把梨花针向赤元老道激射而去。
赤元老道连忙后退,彼时清远快步走来,殺元子见状,嘴念咒语,立即影遁消失。
赤元老道刚要去追,肩膀有些阴冷刺痛,低头一看,两支梨花针扎在那里,阴气正徐徐入体。
他把针取出,点了两个穴位,又在被扎的地方画了一张镇煞诛邪符,把阴气拔除出来。
再抬头看向殺元子消失的方向,赤元老道的脸色有几分难看。
“观主,您没事吧?”清远跑过来,道:“那是什么人,竟敢在清平观生事。”
“是从前清平观的叛徒。”赤元老道脸色阴沉,刚才那人,只怕就是赤真子收养的那个徒弟,他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出现在清平观,是想告诉他,赤真子还活着,抑或是挑衅?
清远蹙起眉。
“去看看无为。”赤元老道走进后殿,快步来到无为身边,一探,不过是中了简单的散魂术,导致昏睡不醒。
清远大怒:“岂有此理,这也太嚣张了。”
“谁嚣张?”秦流西从外而进,看到眼前的情况,清冷的眸子半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