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醒来的时候,已是除夕夜,外面大雪纷飞,屋内却是暖融融一片。
走出寝间,封俢跳了起来,道:“你醒了?”
“嗯。”秦流西伸了个懒腰,看徒弟关切的眼神,上前揉了揉他的头。
青岚观主面露关切的看过来,道:“不求师侄还好吧?”
“您放心,祸害遗千年,我好得很。”秦流西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瞥了封俢一眼,祸害?
封俢抬头看向圣女的画像,啊,这画像怎么瞧着灵气不足了?
秦流西没理他,看司屠头发蓬乱的坐在阵前,看着阵中尚未清醒的司冷月发呆,便道:“你们都去歇着吧,这里我来看顾就行。”
司屠看过来,眼神有几分热切,问:“西西丫头,月儿她什么时候才能醒?”
“该醒的时候就会醒了。”秦流西入了阵,一手探向司冷月的脉象,见脉象平稳,便放下心来。
再探她的神魂,却是挑眉,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流的是巫女的血,果然是有一点福荫的,神魂被滋养得还行,没之前那般发虚了。
“今晚是除夕了吧?”秦流西看向几人,道:“下去准备吃个年夜饭吧,我也饿了。”
老族长正好走来听到这话,忙道:“大师,饭菜都已准备好了。”
“你们先去。”秦流西挥挥手。
有她亲自守着,这七星续命灯阵自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几人都下去吃年夜饭,秦流西自己则是盘腿坐在司冷月身边运行大周天。
也不知是不是血咒解了的缘由,她明显感觉到这个族地的灵气较之前充沛了,不再是死气沉沉的,而是有一种万物在复苏的灵动。
吱吱。
一个大周天运完,秦流西听到清脆的鸟叫声,睁开眼,一只五彩斑斓的鸟飞了进来,绕着灯阵飞了几圈,最后落在秦流西的膝头上站着,抬着鸟头看她,还亲昵地啄了一下她的手。
秦流西笑了一下,翻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颗糖豆喂给它,使得鸟儿叫声更为欢快。
众人用了饭回来,看秦流西和那只吉祥物玩得正欢,不由无语。
除夕本该守夜,但秦流西把守了几天的人都赶走了,她自己守着司冷月的身边。
子夜至,一股子冷香传入鼻尖,秦流西睁开双眼,看七星灯在微微晃动,不知哪里传来爆竹声,预示着新的一年到了。
“新年好啊,司冷月。”
司冷月缓缓睁眼,看着秦流西那灿若星辰的眼,一时有些恍惚,待得神魄归位,她才勾了唇:“小西,新年好。”
她动了下,秦流西把她扶起来,双指搭在她的脉象上,道:“脉象沉稳,只是你这身体到底遭了大罪,神魂更是不够稳,还得仔细养着。”
司冷月摊开双手看着,一切都是完好无缺的,那被烈焰焚烧的感觉好像就跟作了一场梦似的。
可她却知道不是做梦。
她是真的感受到了烈焰焚烧的滋味,皮开肉绽,骨骼都像要被焚化碎掉的感觉,身体就像被用巨锤捶碎了,化成了灰,风一吹就会飞散。
想到那感受,司冷月的脸色煞白,身子在颤抖。
她再不想尝试那种被焚烧的滋味了。
可现在她看到了自己完整的双手,细长白嫩,比以往更好看,肌肤也柔腻,没有半点被焚烧的痕迹,倒跟脱胎换骨了一般。
“我,算是重生了?”司冷月看向秦流西。
秦流西点点头,把她的头发拨整齐了,道:“自然,姑娘,你打赢了这场仗,从今以后你可以恣意地活着了。”
恣意地活。
司冷月听了这四个字,露出一丝轻快的笑容,眼中全是感激:“谢谢你。”
是她赋予了自己,赋予了司家新生。
秦流西摆摆手:“别说这些腻歪的,听着肉麻,我不爱听。”
“好,不说。”不必说,只需做。
司冷月有些疲惫,秦流西便道:“你刚醒来,不要太费心神,先去歇着,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日子长着呢。”
“嗯。”
“月儿,是月儿醒了吗?我好像听到月儿的声音了。”司屠的声音从外响起,很快就出现在二人跟前,当看到女儿真的好好的坐着,他哇的一声哭出来:“真的是醒了,媳妇她这次没骗我,呜呜……”
司冷月和秦流西相视一眼,有些无奈。
爹(司哭包)太能哭了!
“爹。”
“哎,爹爹在。”司屠连忙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她的脸,感受到那温热和滑腻,破涕而笑:“热的,活的,真的。”
秦流西看着他那两行鼻涕,微微侧头,不忍目睹。
司冷月也有些尴尬,道:“爹,您快擦擦鼻涕,别哭了。”
司屠胡乱一擦,道:“爹就是高兴,是真的高兴,你不知道,刚才我做梦梦见你娘了,你娘说你醒了,要咱们好好的,她会在天上看着的。”
司冷月:“娘还是疼您,她都没来我梦里呢。”
“那当然,我是她男人,她不疼我疼谁呢?”司屠有些得意,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道:“月儿,你真的好了?”
“血咒已经解了,您大可以安心了。”
司屠还想再说,秦流西就道:“你再在这大冬夜和刚醒来的她叨个不停,她就是好也要变不好了。”
司屠立即闭了嘴。
“去歇着吧。”秦流西扶起司冷月,把她扶到里面寝间躺下,道:“睡吧,什么话都不比养足精神重要。”
司冷月是真的十分疲乏,如今心神一放松,几乎沾了枕头就睡过去。
秦流西又点了一支安神香,这才转身,见司屠瞪着她看,不由道:“怎么?”
“你对谁都这么好?”
秦流西呵的一声:“你当我天然暖炉?”
“啥?”
“对谁都能发出暖意啊。”
司屠:“……”
秦流西走了出去。
司屠嘀咕道:“你这样暖,月儿她还会想跟臭男人成亲生子?这不能啊!”
秦流西没听到他的嘀咕,走出圣女旧居,伸了个懒腰,往前一步,双脚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抱住了似的,砰的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砸在雪地中。
呸。
秦流西呸出一嘴雪,挪了挪身子,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骂了一句:“能有点新意吗?又是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