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停住不动,跟木头桩子一样杵着。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床位的家属喊了她一声,“小姑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周稚京恍然回神,摇摇头,“我没事。”
她看到那身影略微动了一下。
周稚京上前,走过床位,坐在那儿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宗辞。
她侧目看过去,正好陈宗辞抬头看过来。
目光相触,陈宗辞说:“熙熙跟我说你不舒服,身边还没有人照看。你不舒服吗?”
周稚京坐到床上,想摇头,可想到刚才一个人的情景,又突然想要示弱,用软弱来换取对方的陪伴。
她抿住唇,最终选择了一声不吭。
有些话,还是羞于说出口。
卡在喉咙口,咽不下,也说不出来。
长久的沉默后,陈宗辞再次开口,“需要给你找个看护吗?”
她摇头。
陈宗辞点头,沉吟片刻后,说:“后天林家办喜事,会非常隆重,并且邀请了许多媒体。正好,你要是在那个场合下出轨,应该能引起很大的轰动,你愿不愿意配合?”
“另外,我可能会拿你的身份去威胁林文骞获取一些利益,你不会介意吧?”
周稚京眼眸微动,定定看着他,即便她在告诉他这件事时,就准备好了他用这件事去做文章。
但他真的这样说出来的时候,她竟然还是会觉得不太舒服。
真好笑。
他现在还只是说,可她当初做背刺他的那些事时,连说都没说,直接就做了。
时隔多年,再知道真相,他一定比她要难过千万倍。
沉默片刻,周稚京低声说:“知道了。”
“记得盛装出席。”
她点了点头,垂下眼帘。
话到了这里,就彻底结束。
陈宗辞没有立刻就走,他安静的坐了半小时,喝完一杯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他问。
周稚京心尖微微动了动,手指下意识的收紧,指尖掐住指关节。
病房里的大灯已经关掉了,只余下床头的夜灯,陈宗辞的影子落在帘子上,显得格外高大。
周稚京吸口气,问:“看护什么时候来?”
陈宗辞嘲弄一笑,没接这话,只漠然的转开视线,转身走了。
周稚京咽下喉咙口冒出来的酸楚,没多久,看护阿姨就进来了,在旁边陪着她。
次日清晨,医生来问了她一些情况。
周稚京一一回答,就直接出院回家了。
医生让她自己注意一点,有问题要及时就医。
—
林序珩和方觉夏的婚礼举办的十分隆重,林文择把排场拉的很大,直接超过了陈宗辞的那场。
林序珩几乎是复制了陈宗辞那一套,还给自己搞了个深情人设。
美化了跟方觉夏的故事,还怪感动人嘞。
婚礼那天,陈宗辞给周稚京送了礼服过来,陈雅雯也帮忙给租了一件。
陈雅雯打开盒子,把衣服拿出来看了看,是最新一季的高定款。
这牌子普通人也拿不到。
陈雅雯借来的,虽也是高定,但牌子只是中高端。
“还有首饰。”陈雅雯把首饰盒递过去。
“穿这个吧,毕竟是大场合。林家这次几乎请了整个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
陈雅雯也是受邀媒体人之一。
林序珩的这场婚礼,一月之前电视台里就有人开始讨论了。
尤其是娱乐板块,有过几次相关报道,短视频平台上有一条爆火的视频,是方觉夏发的一条以她角度复合的视频。
狗血的剧情,看的人特别多,点赞量已经几百万,并且很多人都想让她出下一集。
粉丝也一下涨了很多,再加上林家刻意抛出来的一些新闻,她的粉丝量一直在增长。评论区里,正负面的信息都有,总归热度还挺大。
结婚前一天,她又发了一条生活日常的动态。
切片式的记录。
里面有她的工作,生活,还有一些结婚有关的东西。
戒指和婚纱,是最后一张照片。
评论里一半是祝福和羡慕,一半是泼冷水的酸话,各种各样的观点,层出不穷。
不过方觉夏从来没有给予过任何回复。
陈雅雯把她的视频给周稚京看,“你说,她之后会不会把这个账号做起来?看她视频的质量,应该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将来记录她豪门太太的生活,肯定有很多人看。不过也不排除,是林家背后的团队在管理账号。”
“我们都在猜,林家搞这阵仗,算不算是在跟陈家打擂台。这么多年的联盟,看起来是有些松动了。这场婚礼,更像是彰显林家的野心,是有想要越过陈家,自己来做主宰者。”
周稚京这会的心思并不在这些事情上,而是在想一会陈宗辞要用什么法子搞事。
陈雅雯见她心不在焉,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时间差不多,我约了美容院,咱们直接过去那边化妆。”
陈雅雯直接给安排的全身,她自己也是要做的,毕竟晚上的场面十分隆重,又有那么多商界大咖到场,她必须要体面出席。
两人进了美容院就分开两个包间。
重新振作后的陈雅雯,确实有了颠覆性的改变。
这家美容院是会员制,并且门槛不低。
周稚京并没有立刻去洗澡,她坐在沙发上,低头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她回神过去开门。
是服务她的工作人员,带着口罩,露出一双和善的眼睛,手里拿着熏香和一瓶精油。
那熏香味道有些重。
周稚京不太习惯,道:“不用点香了吧,味道有点重。”
“我还没弄好,一会就好了。您先躺下来吧。”
对方没有听从,还把熏香放在了按摩床边上的位置,开始做准备工作。
没多会,周稚京开始昏昏欲睡,美容师先给她做脸,做到一半的时候,给她喂了点茶。
周稚京总感觉她一直在跟自己说话,但她的意识却逐渐的模糊,渐渐的她似乎沉入梦乡。
—
陈雅雯这边正美体呢,就有美容师进来询问:“陈小姐,您的朋友是不是有事离开了?”
陈雅雯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她在包间里等你呢。”
“我在六号包间等了快半个小时,并没有人来啊。”
美容师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客人开玩笑。
陈雅雯猛地坐起身,摘下脸上的面膜,拿过手机给周稚京打电话。
手机关机。
她又去包间看了眼,还找出刚才接待她们的工作人员,确实是看到周稚京进去的,可美容师也表示她来的时候包间里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