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借风势,愈烧愈旺,好在峭壁两侧都是光溜溜的岩石,到拂晓时分无物可烧火势才渐渐止了。
这厢火刚熄灭,数以万计的黑甲兵又山呼海啸般杀气腾腾而来,峭壁下的灌木杂草被烧得一干二净,反更易于黑甲兵向上攀爬,速度比之昨日快了近一倍,十几条火龙同时交叉喷射,在气瓶中的可燃气体即将消耗殆尽之际,终打退黑甲兵天明后的第一次进攻。
“燃料差不多耗光了,得子正后才会补给,第一道隘口眼看是守不住了,怎么办?”简宁问丁有田。
“强行守之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蠢!只会白白葬送将士们的性命,我去找父帅,趁着他们再次施法召唤黑甲兵也需要时辰赶紧后撤,你这边也做好准备。”
丁有田匆匆去找平南王,片刻后,传令兵来报,放弃第一道隘口,拔寨全体撤至第二道隘口,第二道隘口下方小道上埋满炸药,之前是为诱乌云珠来抓“永康帝”埋下的,现今正好用于对付一波黑甲兵。
第二道隘口形似葫芦口,也叫葫芦谷,更便于集中火力,但黑甲兵每死一批,那诺燊喂养的那只蛊蛛毒性就会增强,能量也变得更大,打到后面还带上了脑子。当山上火力强大时不再闷着脑袋踩着同伴尸体往前冲,竟然知道用同伴尸身垛成沙堆,把自己隐藏在尸身后持枪向上射击。
“这些黑鬼成精了?”简宁看到黑甲兵这一神操作也是没谁了,这仗还怎么办?居然带上脑子了。
黑甲兵推动同伴尸身做为掩体稳打稳扎,眼看要攻上来了,丁有田原先让人埋的炸药也已完全引爆,照他们这速度,这种打法要不了多久葫芦谷就会失守。
简宁正自心焦,丁有田摸了过来,“夫人,放两架无人机试试看。”
因乌云珠能隐进百草间收走无人机,简宁一直没再用过,这会听丁有田让她放飞无人机,她也没多问,当即放飞两架无人轰炸机,将其中一遥控面板给了丁有田。
“轰轰!”几声,无人机朝着穷凶恶极的黑甲兵扔下了炸药,见乌云珠没出来收走无人机,简宁立刻把剩余几架都拿了出来,交由大宝马小麦他们操纵。
依靠无人轰炸机,简宁他们又打退了黑甲兵又一次的进攻。
“我怎么没想到她要施法无暇分身来收无人机,幸而你想到了。”简宁仰面瘫倒在草地上,疲倦地闭上双目道。
丁有田抓过她手一摸,冰凉,忙轻声道:“地上凉,你脸色不好,当心受寒,偷得这会闲赶紧进去你那歇会,天塌不下来,快去。”
“你手比我更凉,刘叔不在,你不能有闪失,我还能顶一阵,你领着宝儿他们去好好歇上一觉,等你歇醒了再换我去歇息一会,别争了,去吧!”
李侧妃奉平南王之命亲自过来了,同来的还有百来号平南王麾下的精兵强将,平南王命他们这批坚守了一天一夜的人,全体撤回重新安顿好的营寨里去歇息,不得有误,否则按军法处置。
平南王下了死命令,简宁他们只得全体换防回营寨歇息,他们奋战了一天一夜,乌云珠和那诺燊同样也是,他们必须合二人之力才能驱使黑甲兵,他俩回吉水城睡大觉去了,裴汐沅便亲率自己的精锐部队发起了进攻,还用上了乌云珠给的迫击炮。
“轰!”一声炮响,几个宴军被炸得飞起,平南王这下恼了,原本打冲锋的换了真人,平南王还打算硬碰硬正好节省弹药,省下来对付黑甲兵和轰炸机跟坦克的,双方来场实力的比拼,谁想他们倒先用上火器。
平南王一声令下,两门榴弹炮开火了,上千颗手雷相继炸响,隘口下方沙石飞扬,惨嚎声一片,不时有月军被炸上半空,不到半个时辰裴汐沅的精锐部队就被打残,他手下的神勇将军也被炸死。
见势不妙,他下令撤出隘口,带着残兵败将逃回吉水城去了。
此番进攻折了神勇将军不说,三万精锐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裴汐沅大为恼怒,待乌云珠和那诺燊睡醒,他下令无论如何得拿下第二道隘口,他要宴军十倍于他的人马为他死去的将士陪葬!
到了夜间,黑甲兵开始了疯狂进攻,相较昨天黑甲兵更为强悍,黑甲兵在前,三国联军挑出来的精锐在后,乌云珠虽没了飞机和坦克,可她还有迫击炮,双方激战一夜,天明后宴军为保存实力撤出了第二道隘口。
三国联军连夺两道隘口的消息传回上京,其他几个之前还在观望的王爷见夺取中原有望,不再迟疑,各自点齐部下兵马共计十五万人火速赶了过来。
宴军出征时的三十万人马仅剩十三万,加上兴安和竹岭县的青壮百姓,以及自发赶来支援的江湖中人,还有早前白牙郡和达州郡的两万兵马,加起来还不到十六万人,三国联军兵力则有三十五万,还不算黑甲兵在内。
宴军坚守到第八天,退到了药王谷,平南王让人把帅旗插到了药王峰上,他站在旗帜下向三军将士宣告,药王谷亦是生死谷,守住药王谷就守住了中原的门户,他们身后是千千万万的中原百姓,是三军将士们的父母妻儿,他们已退无可退,只有血战到底!
他内力纯厚,声音震耳发聩,三军上下齐声高喊:“血战到底!誓死驱逐蛮夷!”
喊声响彻山谷!
傍晚,大决战打响了,黑甲兵仍是一马当先,铺天盖地般朝着药王谷漫卷而来。
迫击炮也接连在药王谷阵地前开花,宴军的榴弹炮也齐齐轰响,丁有田和秦薏帆指挥着榴弹炮阵地,简宁则带领火焰枪队迎头痛击黑甲兵。
宴军全体上下因着已无退路,战斗力惊人,空前骁勇,火光映红了药王谷上空。
从傍晚到子时,宴军击退了黑甲兵三次进攻,子时过后,电闪雷鸣,顷刻暴雨如注。
乌云珠和那诺燊却在此时,再次驱动黑甲兵发起了进攻!
暴雨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而黑甲兵非但不受暴雨干扰,行进速度反快得惊人,虽然火焰枪用不了,但宴军还有榴弹炮,哪怕是大炮打蚊子也没法子。
靠着榴弹炮和激光狙与手雷,简宁他们打退了暴雨来临后黑甲兵的第一次进攻。
雨越下越大,老天就像被谁捅破了窟窿似的,黑甲兵发起了第二次进攻,其速度比先前更快,数量也更多,仿佛一下自地底下冒出无数黑甲兵一般。
眼看黑甲兵密密麻麻涌上来,平南王禁不住仰天悲呼。
“老天啊!你是瞎了眼不成?”
“难道天要亡我大宴?”
仿佛为了回应他,又是一道闪电劈下,谷口顷刻亮如白昼,简宁双手各持一把迷你XL,两束红光疾射而出,几个黑甲兵应声倒下。
“嗤嗤”几声,火光四溅,中弹的黑甲兵成了导电体,周围黑甲兵被电死一大片,丁有田和秦薏帆见状,怀抱狙击冲锋枪同时开火,也撂倒几个。
倒下的黑甲兵同样成了导电体,后面无所畏惧的黑甲兵似被电光唬住,止步不再向前,三军将士欢呼起来,但不过须臾,黑甲兵再次蜂涌而上,似受到驱使般前扑后继,哪怕被电倒一片后面的依旧踩着同伴尸身往前冲来。
宴军手中有激光狙的齐齐开火,黑甲兵数量虽庞大,可架不住一道道闪电接连劈下,闪电竟成了宴军的助力。
“轰!轰!”几发迫击炮弹落在药王峰上,帅旗斜斜倒下了。
帅旗在,人在!
简宁隐进百草间,赶往山顶把帅旗重又插了起来,可跟着又被几发炮弹轰倒,她要不是隐得快已报销了。
她把帅旗换了个地方插好,可仍在炮火覆盖范围内,简宁略一沉吟,隐进百草间火速赶往鸡冠山。
宴军退守歧山后,简宁就让秋哥驮着果果和白眉回了鸡冠山,此刻她赶回鸡冠山叫上了秋哥。
暴雨天被迫营业,秋哥有些抵触,孰料它刚表示出不大乐意,果果就老实不客气地上前照它双头各来了一记猫拳。
白眉也凶狠地叫了声。
秋哥还是很珍惜它的小伙伴,害怕失去它俩的友谊,秋哥这才不情不愿变大蛇身。简宁心急如焚,没注意到果果和白眉也跟了来。
药王谷火光冲天,炮声轰隆响,秋哥胆小,飞来见此情形,原地打着转不肯再往前飞。
简宁耐着性子给它做着心理辅导,告知只要它盘着轻易是不会被炮弹击中,果果见它仍原地打转,气得拿爪子挠它,又咒骂了几句,白眉也在它脑门上狠啄了下,它这才往山峰上飞去。
几个大宴军为护旗已横尸在药王峰上,在榴弹炮的掩护下,简宁顺利指挥着秋哥降落到了峰顶。她将死去的兵卒收进百草间,尔后命秋哥用身子缠住旗杆,帅旗又稳稳立住了。
“秋哥,你是好样的,不用怕,等打了胜仗回到京城,我会告诉蛮儿她的秋哥立了大功,蛮儿一定会以你为荣,我们也都会以你为荣,你可是响当当的蛇君殿下啊!”
听她提到阿蛮,秋哥四目都亮了,它冲简宁点点头,简宁在它双头上各抚几下,又喂了它灵泉水,才带着果果和白眉隐进百草间回到山谷。
一番恶战,黑甲兵第二次进攻被打退,暴雨也渐停歇。
简宁抹把面上雨水,把几个兵卒的尸体搬了出来,果果和白眉也跟着蹿了出来。
雨停不到半个时辰,黑甲兵发起了第三次进攻,这回宴军又用上了火焰枪,三国联军的迫击炮也响了,两边炮声轰隆,几发迫击炮专往山峰上的帅旗轰。
炮弹一发接一发落在帅旗四周,沙石飞扬,秋哥害怕极了,帅旗开始东摇西晃,秋哥许是记着简宁说的阿蛮会以它为荣这话,虽害怕,可它仍然坚持着。
“轰!”一发炮弹落在秋哥边上,无数碎石泥点子打在秋哥身上,这下它再也顾不得多想其他的,蛇尾一摆,逃之夭夭了。
秋哥一逃,帅旗跟着倒了。
黑夜里,一高一低两道影子如闪电般往药王峰上蹿去,是果果和白眉,关键时刻它俩顶了上去。
果果用两只前爪牢牢握住了旗杆,白眉立在它脑袋上,用双翅也死死搂住了旗杆。
“给朕轰!把帅旗给朕打掉!狠狠打!”裴汐沅见宴军倒掉的旗帜又拔地而起,气得面色铁青。
炮弹密集往山峰上落下,旗帜已被打得百孔千疮,却依然屹立不倒!
“往那边打,给我往那边作死的打!”丁有田红了眼,指着药王峰下那边的迫击炮阵地大喊道。
“轰!”十几门榴弹炮齐齐朝着那边落下,榴弹炮一响,迫击炮便没了动静,待榴弹炮一停,迫击炮又响,目标仍是药王峰上的帅旗。
简宁担心白眉和果果的安危,可黑甲兵如潮水般正往谷口涌来,苦于无法脱身,纵肝胆欲裂她也只能化悲愤为力量,一条条火龙挟裹着滔天的怒气打得黑甲兵尸横遍野。
死了一批,另一批又涌了上来,裴汐沅上了头,连声催促着乌云珠和那诺燊,攻下药王谷就能长驱直入进取中原,狄戎和九蚩两国人马也卯足劲,豁出去了,龟缩在黑甲兵后万箭齐发,朝着谷口射来。
裴汐沅的精锐部队配备有乌云珠的迫击炮,专职分散攻打药王峰上的帅旗,但在榴弹炮的覆盖下,帅旗仍牢牢飘扬在山峰上。
眼见黑甲兵被消灭殆尽,简宁刚松口气,数以万计的黑甲兵又冒了出来,火焰枪可燃气体告急,弹药也不多了,他们这边炮声一缓,月军的迫击炮又响,“轰轰”几声,几发炮弹落在药王峰上,帅旗摇摇欲坠。
“白眉!”
“果儿!”
简宁和丁有田凄厉的惊呼声在山谷中回荡。
帅旗晃了几晃后跟着又稳住了,原来秋哥逃蹿后发现一个老鼠洞,它回头又看见果果和白眉顶了上去,短暂思想斗争后,它钻进鼠洞跟条蚯蚓似的不停用脑袋拱着鼠洞。
因下过一场暴雨,土壤较松软,炮弹落到山峰上的当口,秋哥恰好把洞打通,果果和白眉一屁股跌坐在它头上,要不是它及时把洞打通的话,果果和白眉两条小命就交代在药王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