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从前因为生龋牙疼得满院哀嚎乱蹿,二妞是知道的,也听丁有田说过是牙齿里长了虫子,她吓得小脸都变了色,搞得简宁愧疚死了。
“不怕不怕,娘会治,长了也不怕,啊?”她怕二妞再语出惊人忙又牵了三妞,向围观百姓赔笑道,“我领娃儿回去上药,走了。”
三妞扭头大声道:“我娘是女郎中,很厉害的!”
哇,原来县令夫人还是个郎中,百姓们更兴奋了,近十年丹阳街头没这么热闹过了,这时另有百姓闻迅送牛粪的板车到了衙门,也都三三两两拿个筐往衙门排队去领牛马粪,还不忘沿路招呼他人。
“娘,他们还跟着我们。”二妞瞧见身后涌来的百姓,一时忘了龋牙的事,朝简宁身后指指道。
“娘!”三妞晃晃简宁牵着她的手,她心里也有着和二妞一样的疑惑,只因简宁原来跟他们说西游记时说过,世上其实没有神仙或妖魔。
三妞扬起小脸蛋,她也想问简宁,但她一向不爱多话,想想又不问了,好像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一样,还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
简宁不是第一次听她想问什么时又忽而叹气,这小妮子不像二妞,很多事更愿意自己消化,性格上像原身段心宁多点,二妞则完全像丁有田比较外放,只是又没她爹那些心眼,倒是三妞更沉稳内敛。
她不问也好,简宁暗吁口气,方才三妞仰面看她,对上她视线简宁已知她要问什么。她要真问了,简宁还真不好回答,世上做父母的都会教育孩子不许撒谎,可自己往往又不得不编些善意的谎言。
娃儿们还小,还真不好跟她们说道这里头的缘故。
回到衙门,简宁让二妞再张嘴看看,“呀,娘先前看迷眼了,没长呢,和瑶瑶去玩吧。”
她放下二妞,听说没长龋牙,二妞牵上三妞,喊着“进宝”拉上三妞朝后院跑去了。
“娘!快来,快来看呀!”两个小家伙刚跑进后院又双双跑回来,一边一个扯着简宁把她拉到了后院,三妞手朝苹果苗一指,“看,长好高了。”
三妞跑去一株果苗前用手比了下,“早起我和二姐看到时还只这么点高,就到这儿。”
简宁早起也看过,比昨夜里栽种下去时长高了些,显见全部能活她才放下心来,早起又浇过一道灵泉水,这才多大点功夫,竟又蹿了一大节,照这长势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开花结果。
中午吃饭时,简宁跟丁有田商量,“你看,是不是可以圈定一片果园,由官府牵头带领百姓们种植苹果树,搞个生产自救,总等着州府那边和朝廷救济不是个事儿,还得靠自己。”
丁有田笑道:“我已同鲁叔商议过了,他也看过了这些果苗,苹果园就定在南边山头,那些玩意只南边山头有,现成的肥料,种在那边再好不过。且等这些果苗再长几日,再大些分枝多了再去种不迟。”
简宁点头,想说什么又打住,丁有田见她眸光抬了下,知道多半马福全发了什么消息。待二妞三妞吃完撂下碗筷跑去院里耍后,他才问:“马大哥说些什么?”
“巧凤要来了。这丫头,她还是愿意跟在我身边学医,另外姝儿搬去同她外祖母住了。她来了也好,我身边确实少了帮手,做手术还是得有临床经验,跟着我手把手的教她她也能尽早出师。”
“那是自然,她比不得瑾瑜跟着太公学了许久的,底子比她深厚。对了,她可是跟着马大哥他们的镖局来?”
“不是。朝中有大臣递折子,说了丹阳县的事,皇上震怒已经下令追查这事,派了钦差大臣前往雁州郡,还有送物资的马队一并前往,凤儿过几日随马队一并来。”
丁有田笑笑,“鼎字号的人手脚还挺快,办事够利索。”
他们出发来丹阳当天鼎字号的人也离了雁城,消息经由各地鼎字号层层飞马传递到京,自是用不了多长时间。
三日后,童八斤和二愣子外出采购木炭木柴回来了,又过得两日,简宁带着他俩把苹果枝条剪好,又同着丁有田一块领着城中百姓去南山上栽种。
忙活几天,南山那片黄沙地全部都栽种上了苹果苗,整个大宴朝都无人知道苹果是何物?丹阳百姓自然更不知道了,有百姓问及,童八斤抢着告知是他和二愣子外出采购木炭时打蛮夷手中购得。
自家夫人是修仙界隐世高人之徒,童八斤不但不再好奇她那些随时可拿出的古怪玩意儿,还主动帮着打上掩护。
百姓们经简宁告知后,知道这些果树的果子可以制膏,还能销往大宴朝各州郡换回粮食银钱后,无不欢欣鼓舞,个个干劲十足,只恨不能立时便开花结果才好。
“夫人,制出的膏叫个什么名儿?”有百姓问简宁,这个简宁真还没顾上想,丁有田看眼和白眉在嬉戏追逐的果果,眉一扬,凑近简宁耳畔,低语道:“叫白果膏如何?”
白果膏?简宁眸光一亮,白果本就是味药材,有化痰止咳平喘的功效,这名儿好,太合她心意了。
“行,就叫白果膏,也可以叫白果止咳养颜膏,简称白果膏。”简宁知他定是受到白眉和果果的启发,她瞄眼那两货,倒是便宜它俩了,躺着捡了这么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果儿。”丁有田轻唤一声,果果立时舍弃白眉纵身跃到他怀里,一只爪子上还沾有一小坨羊粪,看得简宁眼都眯成半月牙了。
白眉也想飞去简宁肩头,它爪子上同样沾有羊粪,被简宁横目瞪了眼,它倒聪明转而落到果果身上,在它背上蹭了几蹭,可简宁依旧不许它停在自己肩上,气得它绕着简宁怒骂两声“讨厌”,继而悻悻飞落到丁有田肩上。
周遭百姓乐得哈哈大笑,北地这边的人有知道乌鸦是能学舌的,是以并没少见多怪,只是笑它还会生气骂人,有百姓提醒丁有田,“大人,它们爪子上都有雷公屎,莫污了大人的衣衫。”
丁有田出身农家自不在意这个,他抚着果果颈背上的毛发,指着果园对它低笑道:“往后等长出果子制了膏,就以你和白眉儿命名,叫白果膏了,你可得领着白眉儿看好这片园子,不能让人偷了嘴去,知道不?”
“大人,它能听懂人言吗?”有百姓笑问道。
“这园子是全县人的命,待结了果我们自愿每户出一人轮流守着,定不让人偷摘了去,倒不必使唤这猫儿和那白头鸦呢。”另有百姓也笑言道。
白眉心中正自不爽,听得唤它白头鸦,它可不喜欢,它也是有名有姓的,叫简白眉呢,差点没飞过去在那人头上拉屎以泄愤,被简宁怒目制止了。
它跟着简宁久了,一个眼神简宁就知它想干嘛,眼下百姓和官府一条心,上下都为改变一穷二白的面貌而努力,她可不能让白眉破坏官民团结。
“烦人!烦人!”白眉伸着脖子又冲她怒骂两声,它学的都是简宁平时在丁有田面前说的口头语,惹得丁有田朗声大笑。
百姓不明就里,大人笑得欢快,他们也跟着捧腹大笑,连带着简宁也被逗笑了。
翌日,简宁一早起来,开门一看愣住了,院里满地都是雪白的羊毛,堆得满满当当,连廊上都堆得有。
怎么个情况?
刚自床上爬起她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另间屋子的童八斤和二愣子开门出来,一见之下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