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救救儿子啊!爹你再不出来儿子就要挨板子了……”江二公子闹不懂,杨大人是做做样子以平民愤还是真个要打他,总之他怕了就对了。
“噗!”一板子下去,江二公子犹如被一刀捅进脖子的猪一般,发出极其刺耳的惨嚎,其声极为瘆人。
吓得二妞一声尖叫,转身扑进丁有田怀里,闭上眼不敢再看。
三妞双肩一耸,也惊得眨了下眼,简宁忙把她扯进怀里,捂上她眼睛不让她看。
五十大板啊,板板到肉,初时江二公子还叫得撕心裂肺,十几板子下去渐没声了,闻迅涌入衙门的百姓越聚越多,江二公子是雁城一霸,平素没少欺压百姓,此时看他果真挨了板子,被他欺压过的百姓只觉大为畅快,一个个振臂高喊着:“打死他!打死他!”
愤怒的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听得在后堂的江通判心惊胆颤,原本他还想出来偷偷瞄眼,看执行杖刑的是哪几个衙役,若真敢对他儿下死手看他不弄死他们!
可他没能出来,众怒难犯,他双脚让百姓的叫骂声给生生定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仇他记下了!有雍王做靠山他压根不怕杨大人弹劾他,一个到任半年始终被他架空的府台他还没看在眼里,弹劾他的折子能不能到得了皇上御案还两说。他忌惮记恨的是简宁和丁有田,此刻活撕了他俩的心都有!
那一声声板子如同打在了江通判心上,每一板子落下去他额头青筋便跳一下,终于,杖责完毕。
五十大板打完,江二公子又被施了针刑,他是习武之人,一顿板子要不了他的命,衙役们下手心中也是有数的,不过皮开肉绽也够他喝一壶的,这下新伤添旧伤真个成了条死狗子,被衙役们用块板子抬去了大牢里。
杨大人到任半年一直打不开局面,往日在衙门里凡公务上的事江通判处处针对抵制他,贺大人也总是看江通判眼色行事,每每他俩在一块说说笑笑,他一插话就冷场,那滋味说不出的憋屈。
今儿可算扬眉吐气了,他不由朝堂前百姓看去,身在官场多年今儿百姓这般阵仗他岂不知内里大有文章,只是他不知道到底谁在暗中引导着百姓。
他视线转了一圈落到简宁和丁有田身上,他倒不疑丁有田,只不过他俩站在人群中很是打眼,简宁又有望治好他的隐疾他自然也就朝他俩多打了眼望。
这一望去,就看到曹氏踉跄着奔到了简宁和丁有田跟前,丁有田还来不及阻止她,她二话不说就对着他二人跪下连磕了几个头,嘴里还大声道:“多谢二位恩公,若不是二位恩公我儿的命休矣!”
曹氏记住了丁有田的话,不能称他为大人,也不能称简宁为郡主,她心里百感交集,原以为她儿子活不成了,老徐家的香火要断了,没想到遇到简宁和丁有田这两位大贵人,峰回路转她儿子不但无罪释放捡回条命,还能得到二百两赔银,喜得她涕泪横流。
“儿啊!”见童八斤和二愣子用门板抬着徐大力过来了,她起身扑过去又一把抓着徐大力的手,指指简宁和丁有田,“记住,要没有他俩,不但你活不了,你媳妇和你闺女都活不了!这位娘子妙手神医,救活了你媳妇和闺女,还有她相公……”
“大婶!”丁有田打断她,“我娘子是女郎中,治病救人乃她医者本份,何足挂齿?我娘子带了医药箱放在外面马车上,快些把人抬过去让我娘子赶紧替你儿医治才是正经,莫要耽搁了。”
他虽及时止住曹氏,没让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可杨大人此时已知代曹氏写诉状的定是丁有田。他自姚伯口中得知丁有田和简宁是做药材生意的,没想到丁有田还如此有才华,令他意外之余他对简宁能医好自己的病又多了分信心。
此时杨大人还不知道丁有田是新科状元,但江通判是知道的,先前他便料想徐大力这事和安宁郡主夫妇脱不了干系,这会子他透过后堂门缝看到曹氏给他俩下跪,他一张脸阴得能滴出水来,盯着简宁和丁有田,眸光如毒蛇吐信般泛着冷凝的幽光。
“今儿可真是大快人心!”回去的路上,二愣子兴致勃勃地道:“这两日听了满耳朵江二公子的恶事,此地人人都知晓江通判和瑞王相互勾结,这对父子没少做恶,大伙都是敢怒不敢言,今儿杨大人可真是为民办了桩大好事,畅快!”
“那也是咱们……”童八斤嘿嘿两声,本想说杨大人能办成这事,少不了他们家大人暗地里的谋划,经过今儿这事他对丁有田更是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他赶着马车和二愣子坐在外面,徐大力蜷缩在马车厢内,简宁已经查看过他的伤势,让曹氏给他喂了药又涂了治外伤的药膏,他投案当晚江通判就闯到牢里将他打得半死,全身多外内伤,不好生将养些日子下不来床。
曹氏上了马车便把丁有田和简宁的身份告知了徐大力,叮嘱他日后一定要报答二位恩公的大恩大德,徐大力说话会牵动心肺尚不能言,只用眼睛向他二人表达了浓浓的感激之情。
简宁让童八斤先绕去他们下榻的客栈,她一家带着灵宠先行回了客栈,待童八斤赶着马车到了城南下河街时,鼎字号的人也打东门而出朝着邻县飞马而去,有关江通判长期以来勾结瑞王并纵子行凶一事,将一县一郡飞速传至京城,传到太子耳里。
但是仅凭纵子行凶能否令江通判获罪,丁有田不知。他从前倒是听刘瞎子讲过,前朝有此先例,子不教父之过,儿子触犯律法连累老子被罢免官职,本朝倒是还未听闻过。
先前公堂之上,同知贺大人的一举一动没能逃过他的眼,贺大人就是他师父嘴里提到过的官场老混子,这样的官八面玲珑怪会见风使舵,好不到哪去也坏不到哪去,只要不是和江通判一路的他倒也省了心。
眼下他所虑的只有江通判,若不能让他受儿子牵连被罢免,或者只是将他调任去其他州郡,岂非仍会为害一方?再者,他受命于雍王欲取他和简宁性命,如今因着他儿子这事只怕愈发不会善罢甘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