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近到眼前的事，她是真心待许澜好，前世走过种种，最后唯一留下的，始终护着她的，都是许澜。
就像今天这样哄许澜一声姐姐，在郭蔷这根本不叫事。
但真要说把别的奴婢看做姐妹，心里也别扭著。
郭蔷和蓉儿又聊了两句，到底是觉得离谱了，也无法想象彻底没有奴仆的历国会是什么样的。
而且说白了，还是得有阶级关系压着，要是人人都觉得平等了，皇帝和他们是一样的人，那可要乱套了。
说了会话，饭食端了上来，都是些素斋，但做的比肉食还精巧。
蓉儿不由得感叹道："这宗庙的伙食，怕是比宫里的还好，我年轻的时候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回去人都圆了一圈。"
郭蔷被逗乐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蓉儿又道："说起来，这件事还与你母亲有关系呢。"
郭蔷眨眨眼睛，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蓉儿在行宫住，和自己母亲有什么关系吗？
蓉儿说道："你记得，我住的地方叫望舒园吧？"
玉沁在一旁道："望舒不就是蔷儿的意思？母亲你和我说过许多次了。"
蓉儿嗔了玉沁一眼，转而对着郭蔷笑道："对，就是这个，当年就因为给宫殿改名字这事，陛下还和我闹了一场呢！"
郭蔷有些纳闷："父皇不是与我母亲关系极好吗？"
蓉儿点点头："正是，但我还有皇后，也与蔷儿关系极好呀。那时蔷儿离世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我太想她，便想干点什么以作纪念。"
"就和陛下提了一嘴改叫望舒园的事，结果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说我对蔷儿有磨镜之情，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碎嘴子，把事情传了出去，当时梅妃就给陛下吹耳边风，陛下一时冲动，真把我送行宫来了。"
蓉儿说著，跟趣事儿似的，还忍不住笑起来。
郭蔷听了也一脸无奈："陛下居然这样小肚鸡肠……"
蓉儿开怀道："要么说男人小肚鸡肠呢，就连陛下也不能免俗，要我心里只有他，也不瞧瞧自己有多少妃嫔，要不是当年和贤妃皇后我们三人也是顶顶的好姐妹，谁愿意嫁他？"
提到贤妃，蓉儿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下意识去看郭蔷的脸色。
郭蔷却神色很淡，像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事情："时过境迁，谁能想着到今天，贤妃却是这样了呢？"
蓉儿这回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玉沁觉得刚母妃提起父皇的事有些离谱了，低头吃饭不说话。
房间一时安静起来，只有布菜时不小心碗筷碰撞的声音。
……
次日一早，郭蔷便带着玉沁和许澜启程回宫了。
原因无他，武试的日子愈来愈近了，考官拟邀的都不是一般人，而是朝中要职官员。
镇北王张若辰大皇子、武定侯文路遥、广宁伯严元忠、兵部尚书、海师总督、十六卫大将军、忠武将军……
前三个都满口答应了，第四个是主动请缨，最后两个则是张良亲自磨来的，尤其是忠武将军请的最难，张良差点亲自去西疆找人了。
好在是对方一听说是乐安郡主提议的武试，更是提倡女子参与，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但因为其中路途遥远，回信太慢，忠武将军直接亲自扬鞭上马赶回来的，张良这边没收到信，就以为是忠武将军拒绝了。
据皇后娘娘说，当年忠武将军和杨家私交甚好，估摸著是看着郭蔷的面子赶回来的。
郭蔷自然是和张良去亲自拜访了一番。
忠武将军看上去已经年过五旬，但这也是在西境风吹雨打晒的。
北境那边光是冷，西境可是连饮水都缺。
所以实际上，忠武将军也只是未过四旬，比皇帝还要小上几岁。
见了郭蔷，忠武将军也甚是感慨的模样，不断感叹郭蔷和他姐长得有多像多像。
弄得郭蔷一头雾水，忠武将军才一拍脑门，说他当年和郭蔷生母义结金兰，桃园结义！
郭蔷直抽嘴角，忠武将军好赖也是个将军，怎么一张嘴就滥用典故的……
但忠武将军和气的厉害也豪爽的厉害，要是落到外人嘴里就是没规矩，但郭蔷却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觉得和这位将军相处起来，倒是舒服。
如果对方不滥用典故就更好了。
忠武将军一屁股坐在郭蔷对面，张良见状，赶紧给忠武将军满上酒。
轮到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忠武将军咂咂嘴："可惜了，郭蔷是个丫头，不然也能跟我喝上两盅！"
郭蔷笑笑，没多说什么。
她酒量不好，前世就是，这辈子也有意控制。
第一次见，还是留点好印象为好。
忠武将军一边和张良对饮，一边和郭蔷说些当年旧事。
郭蔷听得入迷，这一顿饭从夕阳西斜，吃到天色渐黑都没吃完。
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忠武将军这才起身送郭蔷出门，口中叮嘱道："郭蔷丫头，这次我就留在京中不走了，你以后可常来玩啊，听到没？"
"你弟弟那小子，你也带过来，我看看能不能操练操练，以后也上阵打架去！"
郭蔷来不及被最后一句话逗笑，人就愣了一下："安伯伯的意思是……"
忠武将军姓安，大名安乐道，闻言只是一拍大腿道："娘嘞！昨天回来就进宫去看那老小子了！好么，到头来我在西境给他卖命，看着比他还老十岁！我可不干，也要在京中好好养养！"
郭蔷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个真心的笑："那以后我可要经常带着明泽，上门来打扰伯伯了。"
嘴上这么说，郭蔷心里也是一片翻腾。
前世她可没听到什么忠武将军的消息，更是不知道忠武将军早早就卸任回京了。
郭蔷压下心中的惊讶，面上不动声色，和张良告别了忠武将军。
回去的路上，郭蔷终于忍不住发问："好端端的，你说安伯伯为什么退了西疆？"
张良沉吟了一会："一直有消息说，忠武将军身体不是很好，说是年轻的时候在边疆受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