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蔷抿了抿唇,后退两步。
"张良,你要是再这样,我下次定不会见你!"郭蔷话里除了恼怒更多的是羞意,张良和她靠的这样近,竟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张良退后两步,眯了眯眼。
郭蔷羞恼一甩手:"我不要你送,我回去了!"
张良轻笑一声,眼睁睁看着郭蔷的背影离开,竟然一步也没有追上去。
但很快,郭蔷折返回来,脸颊燥的通红。
"你……"
"找不到路?"张良愉悦地勾起唇角。
张良念著郭蔷入宫次数甚少,找不到路也是正常的。
但实际上,郭蔷前世在宫里走了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遍……只是后来,她被囚于冷宫当中,多年未出。
再熟悉的路也要陌生,今生的记忆一点点覆蓋前世那些细枝末微的回忆,夜里的宫中昏暗让人视物不清,所以郭蔷……
是真的找不到路了。
"张良,你是不是故意的!"郭蔷被张良笑的更是脸颊滚烫,心中不免庆幸此刻天色深沉或许脸上的红晕没那么明显,但终究还是恼怒占了大多数。
张良只是含着笑意否认:"怎么会呢?既然郭蔷不让我送,那我不送便是。"
郭蔷恼怒跺脚:"你!好了张良,我承认我找不到路,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不叫你送,我随便找个宫人,也能带我去望舒园!"
郭蔷向来强势惯了,在张良面前承认自己连找路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心里的羞恼是真的。
张良大概也是意识到了一点,赶紧上前讨饶。
"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荣幸,送乐安郡主去望舒园?"
郭蔷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但也没有拒绝张良的同行。
张良就这样和郭蔷并肩走在夜晚的皇宫当中,周围极为安静,偶尔有宫人低着头提着灯来来回回。
无论是张良还是郭蔷,都并不希望被人发现两人深夜独处,一路上都是避开人走的。
所以一路上也没人发现他们。
郭蔷更是赌气,不愿意多说话。
两人路过皇后的居所坤宁宫的时候,张良却突然开口了。
"郭蔷。"
郭蔷没有应声。
张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郭蔷,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郭蔷怔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身看向张良。
她当然知道张良是什么意思。
上次张良在她面前发病,对母亲的眷念不似作假,而这一次张良发病,皇后连看一眼都没去。
明明母子两人身处一宫,那么远的距离,皇后生生不愿过去。
如果换做是郭蔷的话,恐怕也会痛心。
郭蔷站定。
"张良,这天下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儿,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后娘娘今日没有去见你,但我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
张良本来以为郭蔷赌气不理他,没有指望得到任何的回应。
此刻郭蔷开口,反倒是张良诧异了。
郭蔷认真地看向张良,那一双幽深黑瞳倒映的不止有月色皎洁,还有张良的影子。
"我亲眼所见,皇后醒后因为担忧你的病情,焦急不已,只是最后没有去。"
"你怎么知道,皇后娘娘不担忧你,不急挂你,不爱你?"
"比起你,我是真真正正的没有机会见到我的母亲,没有办法承欢她膝下,更无从想象她对我的挂念,难道我的母亲也不爱我吗?"
郭蔷认认真真,一字一句。
张良沉默良久。
没有调笑,没有回避。
反而是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阵。
半晌之后,张良点了点头。
"谢谢你,郭蔷。"
"不必客气。"郭蔷转过身,继续走路:"不用谢我,以后也不必,这是我应该的。"
这是我前世亏欠你的,张良。
张良的心却像是猛然被敲了一下,快步走上前去,急促地问道:"为什么?"
郭蔷苦笑一声。
"张良,你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
次日清晨。
郭蔷和玉沁郡主依旧要去学堂。
下学堂后,郭蔷并没有像是往日一样,和云小夏一起回到府中,反而是独身前往济世堂。
到了济世堂,朱掌柜迎了上来。
"知云姑娘。"
"嗯。"郭蔷淡淡点头:"宁先生在吗?"
"在的,在的。"朱掌柜连连点头,笑道:"真是应了那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宁先生可不常在。"
宁衡远毕竟只是聘请来药堂画标的,不可能每日都在,今天郭蔷的确是掐著日子来的。
之前朱掌柜就说过,今天是济世堂换牌匾的日子。
换牌匾,也就是要加上宁衡远画的标志了,宁衡远肯定在。
郭蔷本来还担心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宁衡远已经走了。
看到宁衡远还在,郭蔷就放心了。
郭蔷嘱咐道:"让宁衡远来后屋见我,切记不准任何人靠近。"
朱大夫点头应了。
……
宁衡远看着屋里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松了口气。
从知云姑娘那天聘请他为药堂画标的时候,宁衡远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宁衡远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知云姑娘能用得到的地方,不过知云姑娘给的佣金实在是太高了。
如果真的只让宁衡远画标,宁衡远反倒不安心了。
宁衡远朝着知云姑娘遥遥拱手做辑,相当知理地站在门口。
"知云姑娘,叫在下来,可是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郭蔷在面纱后点了点头:"宁先生果然聪颖超过常人,我是有事所求先生。"
宁衡远眉头一跳,随即下定了决心。
"不敢说求!知云姑娘有所不知,在下遇到知云姑娘的时候,家妻已是卧病在床,无钱医治,如果不是知云姑娘,不知道妻子的病情已经要拖到什么地步!"
宁衡远一边说,突然跪了下去,朝郭蔷磕了个头。
"知云姑娘,如果在下妻子出了什么事,在下恐怕活的了无生趣!今日姑娘既有用到在下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只要姑娘能留在下这条命陪伴妻子,在下绝无半点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