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妍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罗依在微微的发抖。如果失去继承权,这个只有二十岁,甚至有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真的是直接从天堂跌入地狱了。
被告方的律师阐述结束后,就轮到了唐心妍。
她站起身,翻开资料,说话之前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听众席,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杜云皓。
唐心妍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进入法庭的,但他坐在那里,一身笔挺的西装,俊颜冷峻深沉,好像一个闪闪的发光体一样,即便混在人群中,也那样的醒目。
隔着不近的距离,彼此短暂的凝视,杜云皓气质偏冷,看着她的眼神却十分的温润。
唐心妍下意识的握紧手掌,莫名的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整个庭审现场有短暂的沉寂,时间似乎都在那一刻停摆了。
唐心妍甚至清晰的听到了时间停滞,又重新摆动的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了她的陈诉。
唐心妍很聪明,并没有直接去驳回对方的证据和陈诉观点,毕竟,罗有业的遗嘱立下的时间的确是在他中风之后。那时候,立遗嘱人的意识已经处于半清醒状态。从法律意义上来讲,这份遗嘱确实是无效的。
根据罗依所说,他爸爸已经让律师起草了一份遗嘱,把公司和财产全部留给她,但那天罗有业和王琦不知道为什么大吵了一架,导致罗有业突发中风,还没来得及签遗嘱,就发病入院。
那份遗嘱,是她握着父亲的手,在上面按了手印。不久后,罗有业就因病过世了。
唐心妍聪明的率先避开了遗嘱的话题,而是拿出了一份抚钢集团的创业资料。
“了解抚钢的人应该都非常清楚,公司是我当事人的父母一手创建,抚钢的纪念墙上,至今挂着我当事人父母的照片。她的母亲,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仍挺着肚子在条件艰苦的工厂中监督生产。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子承父业,父母辛苦一辈子,都希望把辛苦打拼的一切留给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子女,而不是一个没有与之奋斗过的续弦。”
“反对。”此时,对方律师提出反对意见,“提醒对方律师,这里是法庭,不是故事会。”
“反对有效。”法官说道。
唐心妍并不意外,反正,她想说的已经说完了,这段话也已经起到了它应有的效果,取得了不错的同情分。
随后,唐心妍拿出了抚钢的几位高层管理人员,以及股东的证词。
“我当事人的父亲罗有业先生生前,曾不止一次的对他的生意伙伴,以及公司员工说过,他安排独生女进公司实习,目的是等他百年后把公司和产业留给女儿继承。”
唐心妍说完,当庭播放了抚钢一位股东的录音,这位股东,曾是罗有业生前好友。
股东说:“老罗说过,他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也不知道还能陪小依多久,希望有生之年能看着小依成家立业,放心的把公司交给女儿和女婿,他死也瞑目了。到了地下,也有脸见阿凤。”
罗依听完录音,当庭捂着脸哭了起来,哭声压抑而可怜。
“肃静。”法官说道,但声音并不冰冷,显然也对这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充满同情。毕竟,法官也是人,人心都是肉做的。
“反对。”对方律师再次提出了反对声。“唐律师的故事讲的很感人,但仅凭一位股东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原告方拿的遗嘱完全无效,第一次顺位继承人,是罗有业先生的合法妻子,也就是我的当事人,王琦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