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婉看着安泞,没想到,她对萧谨行的怨恨这么深。

仔细一想。

有怨,才是正常。

没怨,反而就真的毫无感情。

“其实,你是喜欢萧谨行的是吗?”白墨婉用的疑问句,但口吻却是肯定的。

“不喜欢。”安泞口吻坚定。

“不喜欢就不会感觉到痛了。”白墨婉说,“你扪心自问,当收到消息听闻萧谨行要杀了古幸川的那一刻,你心痛吗?除了为自己不能救下古幸川悲痛无奈,真的没有一点因为萧谨行没为你抛下一切而感到伤心失落吗?”

安泞冷眸看着白墨婉。

“同样都是爱着萧谨行。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情,或许我比萧谨行更清楚,比你自己更清楚。而你现在不过是不愿承认而已,因为你不信萧谨行,你觉得他不够爱你。”白墨婉一针见血。

安泞却依旧,没做任何回应。

或许只是不想再为她和萧谨行的感情做解释了,她累了。

“萧谨行没办法为了国家大义无条件的宠溺你,没办法只顾自己的情感做违背天理的事情,不是因为他不爱,而是他根深蒂固的道义做不出来。而你不应该逼着他成为一个丧失原则的人。他的魅力不就是在于,他就是他吗?不是为任何人改变的他。”白墨婉劝说,真心实意。

“我从未想过改变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改变。这么多年他为你为天下人抛弃我一次又一次,我从未为自己争取过一次,我甚至可以释然可以忘却!而唯一一次,我求他不要放下,他却还是,放下了!”安泞看着白墨婉,“理性上能够接受的很多事情,情感上不一定接受得了。没有亲身经历,很难体会。”

“你说得仿若也对。”白墨婉淡淡一笑,“而我想要告诉你的,也不过是我站在旁观人,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说出来的肺腑之言。”

所以今日,她也才能够和白墨婉这般心平气和的交流。

她本想过再折磨白墨婉一番。

如不是她,古幸川不会做到此。

但现在却突然觉得,没必要了。

白墨婉什么都已释怀,再折磨又有何意?!

不过是泄愤而已。

没有任何意义的泄愤,都只能叫做残忍。

而她不愿成为一个失去良知的残忍之人。

白墨婉清淡的声音再次开口道,“最后一刻,我也只能告诉你,有时候放下何不是一种生活。萧谨行背负着的是江山社稷,天下苍生,责任重大,所以不能放下。但安泞,你要放下的,就只是你自己,你自己的心魔而已。”

“放下确实是一种生活。”安泞看着白墨婉,“不过白墨婉你说错了,我放下的不是我自己,这次我放下的还有古幸川。天下苍生的命很重要,古幸川的命一样很重要。所谓的命,从不分贵贱从不分数量,没有谁的命可以用来被衡量,更不能被他人衡量。”

白墨婉还想说什么。

安泞直言道,“当然,我不怪萧谨行。站在他的立场,他有他的考虑,我只能接受。但接受不代表理解,只是因为无法改变,只能妥协。”

白墨婉点头。

有些事情,或许真的只有亲生经历才能够体会。

外人都不过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而当事人到底有多难有多痛,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白墨婉不再多说了。

她本想着,临死之前,可以做件好事儿。

真正成全了萧谨行和安泞。

现在想来,他们的矛盾从来都不在其他人,从来都不在第三者,他们之间,只在于他们自己。

安泞也没有再和白墨婉多言。

本没有交情,更谈不上朋友。

所以能说的说完,便不需要有任何留恋,也不会有任何怜悯。

她的结局,只是她的咎由自取。

能够最后想明白,真的大彻大悟,算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至少这一世,死得不会那般,不甘。

安泞走出天牢。

心,还是压抑得难受。

刚开始的愤怒,在听到萧谨行还是要杀了古幸川时的愤怒,在真的见了古幸川,在真的接受了这一刻,又仿若没有什么好再质问,好再多言,毕竟,已无改变,多说无益。

“娘娘。”宫人恭敬的叫着她。

是因为她站在天牢门口,很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而天牢外,2月的天气,还是寒风习习,身子本来才刚康复,怕她又染了风寒。

安泞回神。

她正准备坐上马车时。

“娘娘。”一道熟悉的嗓音,叫着她。

安泞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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