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在说沈炼，亦在说他自己。
老者自认天资绝代，实力无双，最后不也陨落在这天星海之中了吗？
远处。
沈炼的躯体再度产生变化。
元力不断凝练产生质变，化作玄力，先前只是一丝，如今已成汪洋，不断地冲刷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经络，每一滴血液。
且在他成就神尊之际。
天地间的阴阳之力也近乎聚拢于他的丹田之中。
阴阳之力玄之又玄，非常人能看见，能把控，能理解，可沈炼却半点也不陌生，因为这力量他已感受过多回了！
若神识内敛就会发现。
沈炼体内的元海中心，一黑一白两道气机正不断周旋，化作一幅太极图，在元海之中搅动风云，如若一方泉眼。
老者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破了沈炼体内的异变。
这阴阳百炼乃是尊者修行之法，他也是成就尊者之后才开始接触，丹田之中也并无阴阳泉眼。
难不成……这阴阳百炼是要在尊者之前就开始修炼？
他若不是神魂体，此时定要瞳孔猛缩。
这异变若非他亲眼所见，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沈炼体内元海逐渐趋于稳定，肉身亦不断被玄力洗刷下已然蜕变，脱去凡胎。
他的筋骨不断凝结，比玄冰还要坚硬，经络如若龙筋。
每一滴血液仿佛都蕴藏着一方世界，一滴血都能演化出一方福地。
此乃炼体神尊的褪凡之变。
若是魂道神尊，则会完全舍弃肉身，由至纯的玄力凝聚出一副全新的躯体，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数。
但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二者都在朝着自己眼中的道不断演化。
十天已过。
阵法本源耗尽，天地间的元力再度变得稀薄。
沈炼原本虚幻的身影不断地变得真实，直至与原先的躯体一般无二。
他猛地睁开双眸，四周掀起一阵狂涛。
就连天地也跟着剧烈颤动。
老者轻声道。
“收敛气机，老夫可不想这天地被你毁了。”
沈炼刚刚成就尊者，对于体内力量控制尚且生疏，闻声立刻将收敛力量入体，周遭再度恢复平静。
他立于虚空之中，一袭青蓝色长袍随风狂舞。
这一次，他不再借助任何法宝，仅凭自身便悬于空中，一切都在彰显着他的非凡。
“多谢二位前辈助我突破尊者之境。”
沈炼对二人拱手。
金睛撼山虎瞥了老者一眼，冷声道，“这小子已经成就神尊了，该放我走了吧。”
老者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
“不急。”
旋即他无视跳脚的金睛撼山虎，手一挥就将他打入了琅琊天。
“感受一下身体的变化。”
老者看向沈炼说道。
沈炼点了点头，他拿出了风语剑直接对着自己的手臂砍了下去，风语剑却反被弹了回来，连一道白痕也没能留下。
老者似乎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光砍来砍去的做什么，试试掌控你体内的力量。”
“尊者可掌控天地玄力，呼风唤雨亦不在话下，你却只在这拿剑砍自己。”
沈炼闻声也笑了笑。
他也是刚成为尊者，对于许多力量的掌控还不熟悉。
沈炼看向四周，原本在他眼中玄妙非凡的阵法，现在他不动用金眸也能窥破。
他没有调动玄力，而是直接以天地之势朝虚空挤压。
顿时眼前这片天地的一角直接破碎。
“这……”
沈炼眼中露出一抹惊诧之色，他方才仅仅是调动天地之势就碾碎了一方天地？
老者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缓缓道。
“莫要把自己想得太强了。”
“此方天地并非真实的世界，而是我生前以阵法幻化出的小世界。”
沈炼点了点头。
即便碾碎的不是真实的世界，这也是他从前难以想象的力量了。
难怪说尊者之下皆为蝼蚁。
二者之间简直是云泥之别！
以他现在的力量，若是想杀一个归一境的修士，怕是挥挥衣袖就够了。
且凭借他的身躯，即便让归一的修士全力杀他。
只怕连他的一根发丝都砍不断。
先前他凭借血脉之力爆发出堪比尊者的力量，如今亲自踏入尊者境这才明白二者的差距有多大。
此次若他没有至尊血脉。
以归一境进入试炼。
那怕是真要死在这了！
沈炼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他如今已能御空飞行，再不是当初的凡人了。
他抬起头，以指为剑。
一道剑光直指天际，直接将眼前的世界撕裂。
沈炼的额头浮现出金纹，眼眸也化作金色，如若淡漠审视世家的天神。
他目光所过之处，虚空都在崩溃。
“停下。”
老者似是看出他神瞳的不凡，立刻出言制止，“在老夫没死之前，你不能破坏这方世界。”
沈炼的眼睛恢复正常，可眼底的欣喜却怎么也藏不住。
他觉醒血脉之时的力量出现了！
金瞳不再只能勘破虚妄，真正的威力开始显现，他目光所过之处，一切都在被分解，消散。
“前辈莫怪，晚辈只是想试试血脉之力。”
沈炼轻声道。
老者看了看眼前的天地，叹了口气，“阵法的本源都灌入了你的体内，这方世界也快消散了。”
“老夫，也将彻底长辞于世了。”
沈炼心中一紧，这位前辈教导他甚多，又传授他尊者修行之法，算是他半个师父了。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晚辈可有什么能帮前辈做的吗？”
老者笑了笑，“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也算是老夫这一身的本领没教错人。”
“老夫名叫柳贯一，世人皆称我为逍遥散人。”
“往事如过往云烟，死了也就算了，你没什么可帮我的。”
“不过老夫的名号，你可莫要忘了。”
“日后混出名堂，也算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老夫脸上也有光。”
沈炼神情严肃，再行一礼。
“前辈今日之恩，晚辈绝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