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黄展妍要想把权力的核心县委办，和经济重头大镇城关镇控制在自己手里，这两个人必须调整。
一个是王长智的表亲，一个已经坐实了是身边的卧底，有这两人在身边，任何一个书记都不能忍。
黄展妍对秦娜娜道：“这些我心里有数。听江海继续说。”
无意中，黄展妍已经把“向站长”或“向江海同志”，改成了“江海”。
仅仅是这一细小的称呼，已经足够体现黄展妍内心的变化。
向江海的心里一热，感觉刚才还有些冰冷，一副拒人于三里之外的黄书记，突然又变成了黄展妍，甚至有向电梯里的“黄小姐”转变的趋势。
向江海不由把目光投向黄展妍。
里面少了对上级的尊重，多了朋友间的温情。
向江海凝视了黄展妍片刻，丝毫不回避和隐藏目光里个中的意味。
秦娜娜和贺晓雅都在身侧，无法看清向江海目光里的内容，只觉得向江海此刻看黄展妍的时间有些久。
但直面的黄展妍显然感觉到了。
向江海的目光明亮锐利之余，有些脉脉的东西，在眼底涌动。
那是一个男人欣赏女人的目光，间或有关切的成分。
这目光令黄展妍不觉想起电梯里那个男人。
勇敢而又果决。
就连抱抱都是命令式的语气。
黄展妍自认为是女强人。
可她骨子里更希望比他强的男人疼她、怜她、爱她。
如果说电梯里相救令她感动，倒不如说，当时向江海体现出来的强势，瞬间撩动了她的心。
这样的男人，是黄展妍喜欢的，也是她渴望的。
现在，向江海说话的语气虽然没电梯里强势，那是因为当着她这位县委书记的面。
但所说的内容，却是实实在在为她着想，而且，很有见地。
黄展妍对把向江海调到身边，听着他说话，看着他做事，突然很期待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幻想了一下思维深处的东西，才不得不分开。
向江海收回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说道：
“黄书记，正是由于您的出现，遮挡了王长智上升的去路，这肯定会使其不快。”
“还有一个事实，黄书记可能还不知道。”
“在您来正阳之前，大约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原来的县委书记一直在运作调走，根本无心抓正阳的工作。”
“这样的结果，导致他把一些本属于书记的权力，也一并委托王长智做了。”
“比如一些三重一大，一些人事调整和任免。”
“直接的后果就是，在您来之前，王长智已经提前未雨绸缪，做了很多人事方面的伏笔。”
向江海见黄展妍眼中露出疑惑，知道她想听具体事，就道：
“比如，现在的县委办主任田家俊就是那时突然调到现在的岗位。”
“城关镇的书记也是那时悬空的，文体局的李阳也是那时上任的，等等。”
“这些，您只需让组织部给您一个近期调动情况汇总表，就可以一目了然。”
黄展妍点头：“这个建议好，随后我会让任部长统计一下。”
贺晓雅飞快的记录下来。
黄展妍再次示意向江海：“江海，继续。”
秦娜娜已经感觉到黄展妍对向江海越来越信任，连语气也越来越亲切。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再看向黄展妍。
目光里满是审视。
向江海则是感觉到贺晓雅不时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
但此刻的向江海目不斜视，只盯着黄展妍。
他道：“一个曾经拥有过书记权力，无限接近书记宝座的人，你说他没有失落感，心里没有想法，恐怕没人会相信。”
“这些想法和心里变化，自然就会导致他产生一些行动。”
“这次网红经济计划之争，就是第一个试探。”
“何以见得是试探？”黄展妍看着向江海的眼睛问道。
向江海迎着她的目光，笃定道：“很明显，这是基于王长智的情绪，或者在他的授意下，由他的幕僚或团队，为他制定的一个试探计策。”
“事情看起来虽然不大，也不会闹得沸沸扬扬，更不涉及到具体的人事和利益纠葛。”
“但这是他们异常清晰的一个信号，试探您这位新书记，对自己的权力边界的把握程度，看看您对于这类挑衅性做法的容忍度。”
“如果这次您的反应失当，就会给他们机会，也会为他们今后怎么对付您，留下一个清晰的参考样板。”
秦娜娜插话道：“江海说得有道理。”
“王长智欺负你不熟悉正阳的情况，是京都来的，没有县里的工作经验。”
“更欺负你是女的，在他们眼里又年轻，斗不过他们这些官场老油条，所以，才通过这件事放出一个试探气球。”
“一旦咱们退让了，或者让他们得逞，恐怕今后他们对付你的招就多了去了。”
“所以，我的建议，坚决反击回去，毫不留情面。”
黄展妍问秦娜娜：“怎么反击？”
秦娜娜提高了一些声调：“你就打电话直接问他，你让我们搞网红计划，县电视台那边怎么突然也搞起来了，这不是明着和你对着干吗？”
“而且，他们招呼又不打，文体局那边也不全力配合这边，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是书记，他是副书记县长，他应该尊重你这个班长，新来的咋啦，新来的也是书记，你就这样直接打电话问他。”
秦娜娜说得很快，而且越说越气，声调更是很大。
黄展妍不觉看了一眼门口，那里静悄悄的。
她是担心门外有耳。
贺晓雅立即起身，走到门口隔门听了听，再拉开门看了一眼走廊。
走廊里空无一人。
贺晓雅对着黄展妍摇摇头，走回来坐下，继续记录。
秦娜娜一指门外，声音放低了一些道：
“你看看，就连在你这书记办公室，咱们商量点事，都得担惊受怕的，这样的环境怎么行，这样被动的局面必须扭转。”
黄展妍深吸一口气，胸前明显起伏的幅度加大。
她看向向江海，问道：“江海，你说的都对，你有什么好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