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惊鸿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她问他:“为什么要我来成全你啊?我怎么可能陪你?”
他反问:“你若不愿陪我,又为何舍命救我?”能连命都不要了去救一个人,必是有原因的。他也曾这样子去救一个人,当时就是想,如果那个小姑娘在自己面前死掉了,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与其那样活着,不如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所以那一回,他毫不犹豫地为白鹤染挡下一击。所以这一回,白惊鸿不用说,他也明白她的心意。他只是不曾想过,曾经以为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或是一生都将背道而驰的白家大小姐,走着走着,竟与他们走上了同样的一条路。
“为何舍命救你?为何啊?”白惊鸿茫然了,为何呢?因为她在歌布的皇宫里完成最后的报复时,整座皇宫于她来说都是冰凉的,唯有琴扬宫里,她知道那里有一个人跟她来自同样一个地方,莫名的亲近。也因为那一日,她去琴扬宫找他说话,他说她心不宁,为她抚琴。
“四殿下的琴音比琴扬公子要好上万倍。”她回想起从前也曾听过琴扬抚琴,虽也好听,却总归不会有静心凝神之效。可是就为了听琴吗?不是的,是为了抚琴的人。
可惜,她不能说,她没脸说。残败之身,竟也敢觊觎东秦四皇子,她还要脸不要?
“姐!”凄厉的一声喊,白鹤染终于冲过人群,到了她身边。
“阿染。”君慕息急道,“救她,求你,救救她。”
“救,我一定救,她就是死了,我也会把她给抢回来。”白鹤染急得两眼通红,死死盯着白惊鸿,“听着,你要是敢死了,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小姑娘抬手,银针划破掌心,手就往白惊鸿的后心按去。
白惊鸿却躲了,猛地一下,整个人都从四皇子身上翻落下去。额头磕到地上,砰地一声。
“白惊鸿!”君慕息吓了一跳,赶紧把人又扶了起来,白鹤染还要把流血的手往她后心去按,白惊鸿却用乞求的目光看向了君慕息。他无奈,闭了闭眼,冲着白鹤染摇了头。
白鹤染急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救?白惊鸿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死有什么好?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好好活着吗?我能治好你,你身上不管有什么病,我都能把你给治好。以后你想回京都就回京都,想住歌布就住歌布,我都是歌布女君了,没有人再敢欺负你。要是这两处都不想住,你就到天赐镇去,去住我的公主府,花颜也在那里。对了,还有燕语,她如今是凌安郡主,你也可以到她的郡主府去住,她会对你好的。”
小姑娘哭花了脸,死死扒着白惊鸿的手,泣不成声。
“为什么啊?我好不容易原谅了你,好不容易想要带着你一起好好的生活,为什么我说服了自己,你却又不愿意了?姐,家里没有什么人了,父亲没了,祖母没了,整座文国公府都没了,所有人都只看到我烧了自己的家,却不知道那个家烧毁时,我的心里有多难过。我拼命地想要抓住每一个可以抓住的人,哪怕是疯疯颤颤的花颜,我也把她好好地养在天赐镇。我从来都不想要怨恨谁,只要你们能给我一个好,我愿意用一百个好去奉还啊!姐!”
哭声凄厉,一如当初在上都城外的战场上,五皇子对着她摇头,说不要救,他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