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让感叹:“若您不是位好主子,若您不是五殿下临去之前亲自指定的人,那么即便是皇上将这座府邸给了您,老奴等也是不会让步的。最起码绝对不会主动请辞,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府里,做人做鬼都会天天月月年年地盯着您,用尽一切力量不让您玷污了这座王府。可您不是那样的人啊!你是位好姑娘,好到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日日见了您,都要跟着您一起悲伤,都要心疼您心疼得自己都难受。所以咱们得走,得把这里完完全全地交给您,让您好好在这里生活,好好打理属于您的凌安郡主府,得让这里再没有凌王府的一丝痕迹,如此也算对得起殿下临终遗愿。好郡主,他希望你能活得快乐。”
白燕语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心时想着的尽是那个人最后的样子。
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看到他时他已经没了气息,她记得自己抱着他哭,一直哭瞎了眼睛。她那时从未想过他竟对她有了这样一番安排,如今便不由得去想,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若他们之间根本不是兄妹,她和他,会不会有一天能走到一起?到那时,她还是会住进凌王府来,却不是如今这样的身份。
她想要的不是当个凌安郡主,她是想做他的王妃啊!哪怕是侧妃呢!
“不要走好不好?”她对童让说,“我不介意这府里有多少他的痕迹,我介意的是有一天我再环顾四周,我怕看不到一丝属于他的回忆。你们就当是可怜我,留下来好不好?有你们在,我就会觉得这里还是从前的凌王府,他只不过是出了远门,而我暂时替他管着,等他哪一天回来了,就原封不动的还给他。童公公,哪怕是个假象呢,也能支撑着我活下去。”
她双手掩面,想哭,却发觉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再也流不出来。
童让看着她就心疼,赶紧劝慰:“郡主,您别这样,这是殿下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您就当替他想想,他将这一切都留给您,为的是什么?是为了您将来能有个好前程。可是您若总是陷在过往中走不出来,可就辜负他的一片心了。”
白燕语抬起头,面色凄哀,“都让我替他想,可是又有谁能替我想想?罢了,要走就走吧,你说得对,我总得开始新的生活,总不能一直在过往里面陷着。万一陷深了,可就永远都走不出来了。我倒是不怕走不出来,我怕的是将来有一天我也闭了眼,在九泉之下遇着他,他会怪我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她看向童让,又看看身后的人,开口道:“我不太懂这些个规矩,卖身契应该是在府衙里头存了档的,我会叫人给要回来,归还你们。其他的还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得给你们一些遣散的银子?应该给多少呢?”对于这些,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童让连连摆手,“郡主,什么都不用,身契不用,遣散的银子也不用。咱们只是离开凌王府,只是为了能让郡主您今后的生活过得更自在,更轻松。但在咱们这些人的心里,咱们永远都是凌王府的奴才。过去是五爷的奴才,如今是凌安郡主的奴才,一生不变,永世不变。所以咱们绝不拿回身契,不管到了任何时候,只要郡主您说有需要,或是在什么地方遇着了奴才们,只要您一句话,奴才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