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个人站在房门口,看着房门外落着的几把大锁,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是因果轮回吗?她想起当年白鹤染被推进那个小屋时,门外也是落了好几把大锁。
因为刚关进去的孩子还知道反抗,还想着要逃出来,所以见天儿的拍门,一刻不停地用身体去撞。后来当爹的怕她将门板撞坏,便直接叫人在门外头又钉了几块木板子加固。不止门上钉了,窗子上也钉了,将整间小屋给钉得密不透风,别说人了,就是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她一边想着一边看向窗子,一下就笑了。
果真是报应,果真是照着当年的样子一点儿不差地重来一回。只是这一回,屋内屋外的人调换过来,白鹤染在外头,她父亲在里头。
老夫人吸了吸鼻子,她以为自己会心酸难过,却发现根本不是那样的,她没有想哭,甚至都没有对屋里的那个儿子有半点的心疼。她只是心疼她的孙女,用了十年的时间才从那个屋里走出来,这十年走得该有多苦?这十年熬得该有多漫长?
屋里有动静传出来,是有人在往门口走。不一会儿她就听到里头传来白兴言的声音,是在喊着:“福生,福来,本国公饿了,去让他们赶紧送吃的来。本国公今晚想吃肉,叫他们务必做了肉端给我,否则她白鹤染就是不孝,就是大逆不道!我东秦国君以仁孝治天下,她竟敢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囚禁起来,还不给好饭吃,她就是在与东秦背道而驰,是在找死!”
白兴言一边说一边拍着门,门板子直颤悠,但一点儿都没有要坏掉的意思。
门外那些个大锁也好好地锁着,白兴言插翅难飞。
“福生!福来!听到没有?本国公在跟你们说话!我饿了,去让他们给我做吃的!”
见门外没有动静,白兴言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门板子拍得更响了,再喊话的声音也变得有几分凄厉——“人呢?人都死哪去了?白鹤染!白鹤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把梧桐园的人都调走了?你是想活活饿死你老子?白鹤染,你给我听着,不管你耍什么花招儿,你都不敢饿死我,我要是死了,你第一个脱不掉干系。我是你父亲,你若敢饿死我,你就会愧疚一生,这辈子你只要一闭上眼睛,你就能看到我在你跟前晃,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就这么声嘶力竭地喊着,终于喊累了,屋里就传来他低低的哭泣。
他这一哭,终于把老夫人的心,给哭酸了……
到底是她的儿子啊!到底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可这心就是一边疼着也一边恨着,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做了这么多错事她都能对他心疼,可是这个儿子怎么就不知道去疼他自己的骨肉呢?不疼也就罢了,你别去害呀!
书房里,白兴言的哭声更大了,一边哭还一边诉苦,他说:“我是文国公,你们能有今天都是靠着我,国公府的今天都是靠我在朝中苦苦支撑才得来的。如果没有我,谁会知道你们是谁?如果没有我,谁会给你订下十皇子那门亲事?如果没有我,你们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有接触王公贵族的权力。你们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囚禁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