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氏越想越来气,当即就阴阳怪气地开口:“大哥说得是,老太太有阿染保着,活命肯定是没问题。但你是没看着她先前遭的那些罪啊!你看看那床榻上,看看枕头和褥子上,那么多黑血都是老太太流出来的。你这当儿子的就不心疼?还说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什么误会能让她把下了毒的点心送到老太太跟前,给老太太吃?这是我没吃,要是老太太给的时候我也嘴馋吃一口,那我……”
谈氏说到这里一下就顿住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怎么那么傻,我怎么会以为那白明珠只想毒死老太太一个人?她这分明是要毒死我们全家啊!”她死抓着白兴武,手不停地哆嗦,“老爷,她是要毒死我和我肚子里的儿子啊!刚刚就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就吃了,老太太都递到我嘴边了,差一点儿我就吃了啊!”
白兴武也是阵阵后怕,太危险了,差一点儿他的媳妇跟儿子就都没了。
白兴言看不惯这两口子诈唬,阴着脸喝道:“吵吵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吗?”
谈氏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吵吵什么?这是我们府上,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想装大瓣蒜回你文国公府装去,上我们府上逞什么能?”
“你……”白兴言也怒了,“你们府?你们府还不是靠我国公府养着?”
“你国公府又是靠谁养的?”谈氏当仁不让,“还真当自己顶天立地能养家糊口呢?我们就是讨饭也是跟红夫人讨,跟你有一文钱关系吗?”
一时间,屋里乱作一团,谈氏逮着白兴言向着白明珠说话这事儿,不依不饶。
而另一头,白鹤染则是俯下身,凑到了老夫人耳边,轻轻地说了句:“祖母,配合阿染做一出戏,可好?”
此时的老夫人内心很乱,从来都没有这样乱过,哪怕在国公府面对白兴言这种儿子时,她也没有像今日这样无措。
她早对大儿子绝望了,打从白兴言溺死嫡子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儿子已经没救了。所以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想着在儿子这里得不到亲情,从女儿那里能有所弥补。
女儿嫁进了宫里,这没关系,她是老国公府的夫人,她是可以进宫的,女儿出不来,她就常进去看看。不指望女儿补贴家里,她会把自己有的都给女儿。
可是没想到,进宫看望女儿,女儿高高在上,让她行臣妇之礼。她给已经成为宫嫔的女儿下跪行礼,这没什么,这是朝廷规矩,她懂。可是她的女儿为什么都不扶她一把?为什么一副坦然得像是本就该这样的模样?
女儿坐在上首,她在下头连个座位都不赐,只能站着,眼巴巴地瞅着女儿。白明珠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到了晌午连顿饭都不留,直接开口送客。
外孙女出生了,她打了小金锁送进宫去,上头还刻了长宁的名字。直到刚刚听谈氏说起,她才知道,原来那金锁居然被转送给千娇。一个刻了名字的金锁还拿出来转送人,这何止是在打老二家的脸,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以前总觉得二儿媳妇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一张嘴还得理不饶人无理辨三分,特别是总计较这个国公爷的位置,让她心里很是喜欢不起来。
可是如今这些事都摊开了说,她突然发现,其实一直被她不喜的二儿媳妇,才是个面硬心软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这谈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