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别可是了。”君长宁还想说什么,却被天和帝打断,“长宁,朕知你是心疼你二皇姐。女孩子家心思细腻,遇着这样的事总会比男儿更难过些。但你的哥哥们说得对,三个多月了,你二皇姐她……挺不过去。”
老皇帝心里难过,那是他第一个被送去和亲的女儿,去的还是那等苦寒之地,二十年了,嫁出去的女儿在这二十年间从未回来过,甚至都没给他写过一封家书。他所得到的消息全部来自于安排在寒甘的探子,他只能从探子的密报中知道那个女儿过得好与不好,这一年生过几回病,手脚上是不是已经生了冻疮,寒甘国君有没有苛待她,这一年又生下了一位小王子。
他知道,那个女儿恨他,因为这次和亲不但葬送了她的一生,甚至还赔上了她母妃的命。
他还记得女儿临出嫁时说过的话,她说:父皇有很多女儿,今后还会有很多儿子,没有了我,他们都可以缠绕膝头,让您享受天伦。可我却只有一个父皇一个母妃,我失去了你们就等于失去了全部。我曾经那么害怕你们会将我抛弃,然而终有这么一天,我从一位高贵的公主,变得一无所有。父皇,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想做您的女儿,再也不想做皇家公主了。
这些话梦魇了他许多年,直到后来一个又一个女儿相继送去和亲,儿子也接连出生,他便真如二女儿所说,渐渐地麻木了,渐渐地只顾着眼前这些孩子缠绕膝头,甚少再想起曾经那个让他伤心了许多年的二公主,甚至连寒甘的密报也接连许多年不再去看。
没想到多年以后再有书信传来,却是这样的消息。
“长宁啊!”天和帝声音苍老,在白鹤染听起来,就像那一日离开国公府时的老夫人,即便是用着她给的药,也抵不住内心的沧桑。“别哭了,你二皇姐虽然都没有见过你这个妹妹,但是她会记得你的,会记得娘家还有个妹妹在这种时候为她哭过、求过。”
君长宁哭得更凶了,可她不是在哭君无瑕,她是在哭她自己。因为她已经打听到在那寒甘国君的信函中,已经提及再求娶一位东秦公主,且还不是为他的儿子们求,而是为他自己求。打着的名义是过去抚养君无瑕留下的两个孩子,说是只有亲妹妹才能照顾好亲外甥。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崩溃了,如今的东秦除了她,哪里还有适嫁的公主?别说嫡公主君灵犀才十三岁,就算人已及笄,有陈皇后稳坐中宫,谁又敢将皇后的女儿送去寒甘?
她哭自己悲惨的命运,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借由哭二皇姐的理由发泄心中情绪。
白鹤染站在外殿拐弯处,能看到殿内的这些人,也能看到君长宁哭。她并不喜君长宁这个表姐,可是这一刻却也心生同情。毕竟在这种时候,女子都处于弱势,不管君长宁是懂事还是跋扈,面对这样的命运,都是要叫人悲伤的。
“染姐姐,你来了。”君灵犀最先看到了她,赶紧跑过来拉她的手,眼眶子也是红红的。她央求白鹤染,“染姐姐,你能不能救救二皇姐?二皇姐太可怜了,咱们能不能想想法子?”
三皇子还想再说人不可能还活着的话,可是这回开口的人是君灵犀,陈皇后还坐在那里呢,他想了想,还是把嘴闭了起来,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