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都做完,他终于松了口气,安然入梦。
如此周密的安排,就算是水鬼也找不到下手之处了吧?
结果当天晚上,他被扔进了云梦湖里。
这是梦里最清楚的事情,真的好像梦境,梦里有一个人告诉他要带他去云梦湖,还在埋怨他将水井封上水缸清空,劳累却要拖着他走那么远的路往云梦湖去。
他也记得自己被拖在地上,仰面朝天,后背磨得生疼生疼,好像都渗了血。
拖着他的人一路走一路抱怨,边上还有个人也跟着一起抱怨,还点他的大名,骂他是个混蛋。两个人像闲聊一样,聊着聊着就把他聊进了云梦湖里。
白兴言记得入水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这一次没有人提住他的脚,也没有人拽住他的肩,不是像前两次那样沉进去再提起来,而是直接往上一抛,把他整个人都甩了出去,利落地扔到云梦湖里。
他吓坏了,这是要干什么?只管扔不管捞了么?莫非是要杀人灭口?
半梦半醒间的人意识十分混乱,甚至分不清楚拖他出来的两个人是男是女,是人还是鬼。特别是当人沉入云梦湖时,他的心好像也跟着沉了下去,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不断来袭,恐惧逐渐加深,让白兴言渐渐升起绝望。
云梦湖又大又深,他沉啊沉,还不等沉到底,整个人就在湖水的淹没与吞噬下昏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最后的想法竟然是:我娶二嫁之妻,养别人家的血脉子女,图的是一份将来成为国丈的大业,盼的是白家在我这一代最有出息。可惜啊可惜,这些我还没有享受到,就要被水鬼害死了。
次日天际发白,他终于幽幽地转醒过来。只是人还是恍惚的,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能记着昨夜依然做了奇怪的梦,在梦里他被人拖到了云梦湖,用力一抛就抛进了湖里。后来他被淹得又睡着了,再后面的事情就完全没有记忆。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真的有人能在布防如此严密的梧桐园里将他带走,而且还带了那么远的路去了云梦湖吗?府里的下人难不成都是瞎子?一个也看不见?
他从床榻上坐起来,只觉得后背火烧火燎地疼。
这种疼痛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个细节,昨夜他是被人拖着走的,面朝上背朝下,从梧桐园到云梦湖,这一路石子可不少,他在梦里都疼得直冒汗,眼下难不成就是昨夜弄出来的伤?
他猛地一回头,一双怒目瞪向站在一边的元赤,“说!本国公这后背到底怎么了?”
元赤这回也害怕了,因为白兴言的背上有大面积的伤,染了一背的血;也因为他昨晚守夜,居然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人就趴在白兴言的榻沿上,口水都流了一地;更因为他才一醒就下意识地往榻上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当时就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看到白兴言全身是水的躺在床榻上,不停地打着哆嗦。非但如此,他还看到白兴言的头发上沾满了水草,身上带着明显的鱼腥味,分明就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
梧桐园没有水了,府里能有水草和鱼腥味的地方,应该就是云梦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