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和王衡汗颜,连忙跪下。

王泰道:“儿子绝不认此女做我王家妇。”

王衡也道:“三弟糊涂,纵容此妇欺辱母亲,儿子和三弟一家就此断绝关系,永不往来。”

周围的邻居们见秦老夫人虽有四子,却还要受媳妇的气。

周堂虽动手,却是个赤诚孝子。

顿时纷纷出言,朝苏氏骂道:“毒妇,不敬婆母还想回王家,你当真以为王家没人了吗?”

“就是,还不快滚,看把老夫人气成什么样子了?”

“以后进门先看看自己配不配,大老爷和二老爷碍于体面不与你计较,可四老爷才不会纵着你呢。”

“呸!快滚!”

“快滚!”

“快滚!”

……

苏珍珠被排挤,狼狈地从王家跑出来。

周堂两记耳光打醒了她重回王家的美梦。

她一边哭,一边往茶叶铺跑去,丝毫没有看见,在她离开王家不久,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在回头看了一眼王家内宅的方向后,跟随她去了茶叶铺。

苏珍珠回到铺子里,上下找了两圈,没有找到王岩,心里的怒火顿时蹭蹭蹭上涨。

终于,她听见开门声,发现是王岩回来了。

不知道从哪儿回来,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斗笠。

她冲上前,一把将那斗笠狠狠丢在地上。

“王岩,你四弟被找回来了,老太太眼里现在只有他一个儿子,哪里还能看得见你?”

“我跟你说,我要把这茶叶铺卖了,我要过好日子,我再也不要和你憋屈地过下去。”

王岩看着苏珍珠肿起来的脸颊,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说道:“这铺子是我娘的,你不能卖。”

“如果你敢动,你我夫妻就缘尽了。”

苏珍珠有恃无恐道:“缘尽就缘尽,谁怕你!”

“今天你四弟打我了,他竟然敢打我!”

“就是老太太都没有动手呢,你大哥、二哥,他们哪一个像他一样,出来跟个强盗一样。还是什么顺天府尹,我呸!”

“闭嘴,不许说我四弟!”王岩怒了。

苏珍珠咆哮道:“我就说,我就说!”

“王岩,你是孬种,你不是男人。”

“你纵容你弟弟打我,你们一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啪。”的一声,王岩打了苏珍珠。

苏珍珠愣住了,怒吼道:“王岩,你敢打我!”

王岩赤红着眼睛争辩道:“谁让你说我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这话是你做儿媳的能说的吗?”

“儿媳?”苏珍珠气极反笑。

“我还是王家的儿媳吗?”

“王岩,我算是看清楚了,别说是我,就是你,这辈子也别想回去!”

“你……”王岩再次扬起了手。

苏珍珠愤恨道:“你打啊,有本事你再打啊。”

“你除了打我还会干什么?”

“王岩,嫁给你算我倒了八辈子霉。”

王岩看见苏珍珠眼底的恨意,那么浓烈,像是一团火烧了起来。

可是……明明是她错了啊。

当初要是不贪,不激怒娘,他们不会过这种日子的。

为什么到了今天,她还是不醒悟。

他闭上眼睛,疲劳又痛苦地道:“我是没出息,我也没有家财万贯。”

“你要走就走吧。”

苏珍珠道:“谁稀罕跟你,走就走。”

“不过你想就这样打发我,门都没有。”

“王岩,你给我等着。”

苏珍珠放完狠话,便冲了出去。

正值夏季,下午的阳光同样刺眼。

她抬手遮挡着,却无意间看见,隔壁新开的云雾茶庄里,二楼露台的位置,正有一位小姐品茗。

而她,正是之前想租茶庄江老板的女儿,江梦云。

苏珍珠敢肯定,刚刚自己和王岩的争吵她都听见了。

索性也懒得装了,直接去了云雾茶庄。

二楼上,小丫鬟低声道:“小姐,她来了。”

江梦云,垂眸,轻抿了一口茶。

守株待兔这么久,她再不来,自己都要失去耐心了。

苏珍珠来到二楼,开门见山地道:“江小姐,之前你父亲说想租我们家的铺面,愿意给五千两,这事还算数吗?”

江梦云道:“既然我爹开了口,那自然还算数的。”

“只不过这个铺面要想转租,你一个人说了可不算。”

苏珍珠道:“那你不用管,你把契约给我。”

江梦云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去拿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对苏珍珠道:“三太太,这铺子是你们和王家最后一点联系了,真要转租了,你不会后悔吧?”

“到时候,你们可是要赔偿我们家十倍的违约金。”

苏珍珠想到今天在王家受到的侮辱,以后就是王家用八抬大轿来抬她,她都不会去了。

她当即冷笑道:“你放心,我绝不后悔!”

丫鬟来了,将契约交给了苏珍珠。

她拿着就走,看起来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会想什么办法让王岩同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等她走后,小丫鬟问江梦云:“小姐,怕不怕咱们给了银子,他们又赖着不走啊?”

江梦云道:“以前还有可能,现在不会。”

“为什么?”

“傻丫头,你没有看出来吗?”

“这对夫妇的感情已经破裂了。”

“这个时候,十个王岩也比不上五千两银子,苏珍珠不会回头的。”

小丫鬟唏嘘道:“这个王三爷真惨,竟然被一个女人害成这样?”

江梦云笑着道:“惨吗?这不是他自己愿意的?”

“一个拧不清的女人,加上他拧不清的脑子,注定日子会过得一塌糊涂。”

“秦老夫人赶他们出来,真是明智之举。”

天竺茶庄的阁楼上,王岩木然地听着,眼底闪过几丝后悔的挣扎。

他想到今天听见四弟掷地有声的话语。

当年父亲在世时,一家子其乐融融,谁敢大声对母亲说话?

可怎么父亲不在了,他反而顶撞起母亲来。是看不见母亲带着他们兄弟四人的艰辛,还是看不见母亲对他的偏爱。

那些偏爱……若都给了四弟。

四弟也一直在王家长大。

那么王家……怎么可能会有珍珠蹦跶的机会?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罢了。

……

傍晚,王家那边还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苏珍珠不知从哪里买了些肉回来,正在底下做红烧肉。

她一边做,一边朝着二楼喊道:“王岩,下楼吃饭了。”

语气之寻常,仿佛他们从来都是一对恩爱夫妻,不曾发生过歇斯底里的争吵,和痛彻心扉的指责。

王岩木然地下楼,心却好似被寒冰冻住。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距离彻底死心的一刻,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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