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大张旗鼓地去敬王府赔罪去了。
因为声势浩大,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
出去打听回来的李嬷嬷,此时正绘声绘色地跟秦韵说道:“樊夫人是个狠的,她让刘明解了上衣,一路从刘府磕头到敬王府去。”
“她手里还拿着藤条,一声声数落刘明的罪状,每数一条,就抽一条。”
“那刘明人还没有到敬王府,背上就被打得血淋淋的了。”
秦韵道:“樊氏倒是比我想的要聪明许多,有她在,永昌伯府还倒不了。”
韩嬷嬷道:“可惜她一个精明能干的,落在刘家那群浑人的手里,怕是操碎了心也落不得好。”
秦韵叹道:“男人们随便付出一点,就可以娶一个贤淑的女子为妻。偏生娶到了就认为是自己的本事,根本不会珍惜。”
“可怜女子要生儿育女,操持家业,最终累倒了,宽厚的人家给一个贤名,刻薄的人家还会说她短命,晦气。”
“所以我这三个孙女,真是一个也舍不得嫁出去。除非真正遇上待她们好的人,那我才放心啊。”
“祖母。”王莹从外面来,听到后面一句。
她如今对婚事处之淡然,已经没有特别的念头了。只是听祖母感慨,内心还是忍不住一暖。
秦韵握住她的手问道:“方欣都安顿好了?”
王莹点了点头道:“三婶都安排妥当了,住在荷香馆,特意在西侧给她们开了一道小门,可以自行出入。”
“她的女儿哭得眼眶红红的,一直拉着她的手说‘只要娘亲活着,我一辈子都跟着娘亲,哪儿也不去。’”
“她二叔也来了,要给三叔下跪,被三叔给拦住了。孙女才知,方大人并未娶亲啊,他二甲进士,在翰林院一待就是二十年,京城的宅院里听说只有两个仆人。”
秦韵道:“方文醉心学术,著作有《古今地域志》《丝绸经商录》《四季节令物》,不要小看这些书,编撰起来需要多方考察求证,他手底下带了二十几个徒弟,每一个出来都是江南翰林响当当的人物。”
“他不争,不抢,不要高官厚禄,只想用自己毕生所学,为大魏留下经典传书。这些功劳,别人看不见,皇上看得见。一心扑在学问上的翰林学子们更是清清楚楚,没有人会坐视方家女受欺负,只是事情刚刚发酵,他们还未来得及出手罢了。”
“你且看着,弹劾刘家和赵烁的折子,一定堆积如山。”
“并且一个月之内,江南世家们,一定将刘家视作仇敌。三代内绝不相交!”
王莹听后,内心复杂道:“怪不得方姐姐得知自己嫁的夫家竟然是这样薄情寡义,便立即想要自尽。”
“孙女从前不懂,何为世家风骨,现如今也略知一二了。”
秦韵道:“书香门第之家,一般不会同乍富之家结亲,除非这乍富之家,高位有人,且又会伪装,一心想要走科举仕途。”
“刘嫔生了赵烁,皇上也是有意提拔刘家的,至少不能让皇子的外祖父家粗鲁不堪,德不配位。”
“所以刘家得了爵位,娶的第一个宗妇,樊氏就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可惜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樊氏未能扭转刘家人自私和短见,就连她生的两个儿子,大儿子也自私凉薄,实在是让人唏嘘。”
王莹道:“所以哪怕是去当宗妇,这样的人家也是不能嫁的。”
秦韵点了点头道:“很多人未入局之前,都觉得自己可以扭转,深入其中才觉得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