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秦老夫人,叹着气,幽幽地道:“你现在和盘托出,我们都相信你是被蒙蔽的。可邹家矿场上的事改变不了,你拿他们的钱也撇清不了。”

“只是你大概忘了,你拿钱的时候还是太子。本就享受着世间最尊贵的体面,最好的贡品,最高的权利。却还是把别人的孝敬当成应该的,那不是庇护是什么?”

“邹家的矿场为什么能运作下来,那是因为朝廷一直在给他兜底,换句话来说,那是朝廷在给他家施恩。”

“可他却把朝廷送去的人视作赚钱的工具,视作牲口,这些事情瞒不住的吧,可刑部为什么没有深查?”

怀王微微抬眸,似被说动了些,亦或者,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输得这么彻底?

就在这时,秦韵垂眸,压低声音继续道:“邹启在东宫的时候,真的没有结党吗?”

“他找的人有哪些你会不知道?”

“你眼里有官,有权,有钱,却唯独没有百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魏能有如今的稳固,不仅仅是因为兵强马壮,更是因为你父皇励精图治。几十年来如一日思虑民生,将天下臣民都放在他的心中。”

“你可曾听过,他收过哪一位大臣数十万两啊?”

“怕是连一盆简单的君子兰,都不曾有过吧?”

“那才是大魏的帝王,天下之主应有尊贵和体面。”

“至于你……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秦韵说完,也起身走了。

留下怀王在那儿,宛如死了一回,浑身冰冷地打了个激灵。

随即又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起身,往外去了。

庆元宫的正殿前。

残阳如血,一半的阴影像地狱的鬼手,不断地往前延伸。

一半的炙热宛如荼蘼山茶,红得叫人心颤。

皇上看着怀王离开的方向,说道:“他们兄弟几个,我最疼的是他。”

“他亲近徐宁时,已经十四岁了。”

“我以为,他会有自己的决断。”

秦韵道:“你猜的没错,他是有自己的决断。”

“只不过,眼界窄了些。”

“也不是谁生来就会做帝王的,如果你心软了,咱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皇上笑,问着道:“阿娘有什么办法?”

秦韵道:“我的办法就是,把邹家满门抄斩,如果邹家攀咬怀王,那就罪加一等,马上处死。”

“现在众人的目光都在徐宁身上,还是可以救他。”

皇上见秦韵真的能想出办法,真正开怀地笑了。

他问道:“如果受贿的是儿子,阿娘是不是准备这样干?”

秦韵道:“如果收钱的是你,邹家我去杀。”

皇上继续问道:“理由呢?”

秦韵道:“没有理由,敢冤枉我儿子,他就该死!!”

“噗。”

“哈哈哈哈……”

皇上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完以后,他郑重道:“不救了。”

“本来也不打算传位给他,就让他彻底死心吧。”

转而又看向秦韵,认真道:“谢谢阿娘陪着儿子,这两日,事情虽多,但儿子心静。”

秦韵道:“那就好。阿娘能为你做的也不多,但只要还有用,阿娘一定常来。”

皇上和煦地点头道:“有用,肯定有用。”

“我送阿娘出宫吧。”

秦韵摇了摇头:“别太累了,让方凉送我就行。”

“小四就快回来了,你多嘉奖他。”

“珍妃那儿……”

皇上的脸色微凝。

秦韵笑着道:“当我没说。”

……

徐宁醒来,得知傅宏恺的母亲,他的小姨子疯了。

傅家趁机休掉了她,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现在流落大街上,他还得自己派人出去找。

徐夫人来探望他,居高临下地嘲讽道:“你满意了?”

“我的儿子死了,我妹妹的儿子也死了。”

“徐宁,你想要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得到,你想要权柄也没有得到,你还把首辅之位给丢了。”

“现在怀王垮了。”

“我们徐家也垮了。”

“你说说你,忙忙碌碌半生,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早知道你是这般不中用的,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还害了我的一双儿女。”

徐宁突然怒吼道:“你闭嘴!”

他那眼神突突的,面色突然冷戾,看起来十分凶恶。

可徐夫人嗤笑着,丢下一句:“我可以闭嘴,但你出去看看,满京城的人会不会闭嘴!”

言罢,转身离去。

等她走了,毛六才敢进来道:“老爷,傅夫人已经安顿好了。”

“不过……”

徐宁抬眸,眼神里一片幽冷,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猜外面发生的事情了。

毛六见状,只好继续道:“怀王进宫后,不知道皇上说了什么,他出来就直接去敬王府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外面都在传,说邹家背后的主子是怀王,现在事发了,怀王去自首了。”

“老爷……您看咱们……”

徐宁攥紧拳头,怒吼道:“别管,让他去自寻死路。”

毛六震惊极了。真的不管吗?

然而下一瞬,就看见徐宁突然爬起来,嘴里念叨道:“我还没有输,我不会输的。”

紧接着突然砸了一个砚台:“怀王,让他去死!”

他还有珍妃这个颗棋子。

怀王倒了,他还有楚王。

他不可能会输,他比谁都稳得住。

随即双目通红,嘶吼地捶桌:“啊……啊……啊……”

毛六:“……”?!

他们家老爷……好像不太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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