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尘眼中杀机虽一闪而过，但惠贵人仍是明显捕捉到了。
她心尖儿颤了一下，再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带着万分惊恐。但是眼下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她不能再临阵脱逃。
今日，不是她死，便是眀奕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听着打板子的声音，以及眀奕已经无力的低声痛哼。
惠贵人心痛极了。
她转头看去，只见眀奕趴在板凳上，双手、头都垂下，瞧着像是气息全无的样子。
可嘴里，仍是无意识的哼唧着。
惠贵人她，已经骑虎难下。
她一咬牙，“是！有什么就冲我来！撺掇奕儿篡位的人是我！这些年来，谋害你们所有人的，也是我！”
她索性站起身来。
早起翊坤宫那一场火，虽让她受了些折磨，但也没有受伤。
她抬头望着明瑾尘，双眼含泪，“这一切都与奕儿无关！他是你的亲侄儿，难道你当真要对他下死手吗？！”
这是，要道德绑架了？
明瑾尘心下冷笑。
他不做声，惠贵人便继续说道，“今日我便索性豁出这条命了！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知道我杜婉玉的性子！”
“本宫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
这会子，她一抹眼泪，但是全然不见方才求饶的可怜。
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诸位大臣，“今日，即便是本宫死了。但是这些年来，本宫带给你们的噩梦，永远都会存在！”
说罢，她一伸手指向了宋钊。
“姚氏的确是受我的指使，对付你们府上那个老不死的。”
惠贵人一开口，震惊众人！
宋钊瞳孔一紧，看向她的目光已带着压制的怒意。
“还有宋宝玉的毒，你那无缘出生的孩子，都是本宫的算计！本宫正是要借着姚氏的手，借此打压你们宋家的皇后！”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脸色大变！
谁不知道，宋家只出了一个皇后。
便是先皇后，明瑾尘的亲娘。
先皇驾崩后，宋皇后没能熬多久，便也随着先皇去了。
以至于，如今人们提起她，仍是称呼宋皇后，并不能称呼太后。
因为，明瑾尘登上皇位时，宋皇后还在世。他的皇位被明渊夺走后，宋皇后还未来得及被尊封太后，死后也并未追封。
众人谁不知道，这是明渊的小肚鸡肠？
他早早追封他的母妃为太后，却不愿追封宋皇后为太后，只以太后的礼制葬入皇陵，给先皇同葬一棺。
眼下惠贵人所说的，便是当初指使姚氏，害得宋夫人小产。
这件事，宋钊他们早已知晓，的确是姚氏所为。
却也没有想到，背后竟还有惠贵人指使？！
难怪！
当年宋皇后还在世，姚氏便敢如此猖獗，原来都是受惠贵人指使！
临死前，姚氏还狡辩，说是惠贵人收买她毒害宋皇后，被她给拒绝了……这个贱妇，满嘴就没有一句真话的！
她分明，早就与惠贵人联手了！
宋钊气得浑身发抖。
见他脸色铁青，惠贵人脸上笑意愈发灿烂，“怎么样？平远侯，知道这样的消息，你怕是会痛楚一生吧？”
毕竟，姚氏已死。
宋钊哪怕满心愤怒，也不能将她的尸体，挖出来鞭尸不是？
将宋钊气得浑身发抖，惠贵人的目光，又缓缓落在了顾卫脸上。
“顾大人。”
她莞尔笑了起来，“这些年来，在边疆做苦力的日子，不好过吧？”
“你顾家覆灭，只有你和你儿子还苟活于世。哦对了，本宫倒是忘记了，还有顾寒香躲在沈家苟且偷生。”
此话一出，顾卫脸色微微一变。
在边疆这些年来的苦楚日子，早已让他的性情得到了极好的沉淀。
除非是天塌下来了，否则很难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眼下，不同于宋钊的愤怒。
宋钊是隐瞒多年，刚刚知道真相，自然控制不住情绪，会愤怒……
但顾卫，这些年来的打磨、心理的折磨，他早就习以为常。
惠贵人再如何刺激，他也是脸色淡淡。
见他脸色不变，惠贵人低低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些年来的磨炼，倒是让顾大人性情沉稳了许多！本宫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竟还能泰然处之。”
“顾大人，果然让本宫佩服。”
“不过……”
她话音一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不知顾大人，若是知道你最亲爱的好妹妹，顾凝香也是死在本宫手中，又会做何感想？！”
此话一出，不只是顾卫眼神一变。
就连明瑾尘、顾清寒、沈杭与秦孟，也皆是神色一震！
果然！
顾凝香的死，也与惠贵人脱不了干系！
难怪那一日顾家重振，惠贵人会派人送来顾凝香的玉佩……
这个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京城中多少人，是死在她的手中？！
她竟是如此肆无忌惮，难不成都是仗着明渊的宠爱，所以为所欲为吗？！
见顾卫脸色变了，惠贵人这才畅快的笑了起来，“顾卫，本宫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怎么，本宫提到顾凝香，你就受不了了？”
话音刚落，便见顾卫额头上青筋暴起，“你闭嘴！”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他抬起头，双眼红通通的盯着惠贵人，“都是已死之人，你如今再提起，又有什么意义？”
“杜明忡素来疼你这个妹妹。”
他冷笑，“但是如今，你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吧？”
“杜家，已经与你划清界限。你的哥哥、侄女儿、甚至你儿子……都以你为耻，谁也不愿与你有任何关系，你活到这种地步，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论辩驳，顾家的人，从未怕过谁！
顾卫这几句话，无异于是在惠贵人伤口上撒辣椒面。
“杜婉玉，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好儿子吧！快撑不住了呢！”
他冷冷的说道。
闻言，惠贵人像是如梦初醒似的，脸色苍白的看向眀奕。
方才，她是笃定自己今日逃不过一死。
便索性，将心中的仇恨，化作一把把利剑，刺向了每一个人！
谁知，刚刺激了宋钊与顾卫，她便被顾卫几句话打回现实！
身后，传来明瑾尘冰冷如霜的声音，“杜婉玉，今日不是你的死期。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惠贵人想死？！
他偏不让她如意！
她说出这一切，原以为死亡会是她的解脱。
不，明瑾尘偏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