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地面上，有一片还未干涸的水渍。
除此之外，其余地面干燥无湿。
而这条小道上铺满了青石板，石板上雕刻有纹路。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在下雨天，怕是也不容易滑倒。
就在水渍旁边，还有一些血迹。可见是宋老夫人手臂被擦伤，留下的血痕。
沈清宁蹲下，伸手沾了一点水嗅了嗅。
这水中，带着一丝丝油的味道。
朱雀沉声解释，“主母，这是水与油的混合之物！”
沈清宁对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研究。
她抬头问道，“然后呢？”
“水与油混合之后，很容易令人滑倒。”
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明瑾尘，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来，“所以，这一滩水，便是让外祖母滑倒的真正原因。”
闻言，沈清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就说呢，这样雕刻有花纹的青石板，应该不容易滑倒才是。
尤其是，在这天干物燥的季节。
宋老夫人在这条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十年了，怎会突然滑倒出事？
原来，还真是另有起因呢！
想起方才晚霞说，此事与姚氏脱不了干系……
沈清宁冷冷的笑了起来，“晚霞对外祖母一片忠心，对她的话我倒是信了九成。所以，咱们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姚氏，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
尤其眼下，她居然害得宋老夫人摔成重伤！
那么，便让她自个儿也瞧瞧，摔伤的滋味吧！
沈清宁的意思，明瑾尘瞬间便明白了。
他点点头，对朱玄吩咐，“你素来最喜欢做这些混账事，此事便交给你去做吧，务必要不动声色、还要成功才行。”
朱玄翻了个白眼，随后暗搓搓的搓了搓手，“是，主子主母，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他兴冲冲的消失在夜色中。
沈清宁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将这摊水看好了，明儿个早起有的好戏看呢！”
眼下已经快到卯时了。
这混合着油的水，怕是到天亮也干不了。
所以，只要在此之前，将这里看守好了，务必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么，这证据便可一直保留下来。
到时候，她便要瞧瞧，姚氏还能如何狡辩？！
她与明瑾尘回了房里。
见宋老夫人脸色好转了些许，晚霞还端端正正的跪在床边，沈清宁坐下问道，“晚霞，接着你方才的话继续说。”
晚霞抬起头来，这才继续说道，“今日下午，姚姨娘身边的群儿，便借故来了松鹤院两次。”
“两次，都是借口要借东西！”
而且，是借后院的东西。
第一次，是借扫帚；
第二次，是借铲子。
这两样东西，都是放在松鹤院后院，与恭房之间的杂物间里。
因此，晚霞带着群儿去取时，这一谈水想必是群儿那时候便想法子留下的。
“那会子夜幕降临，也看不大真切！奴婢只想着，万一这群儿被姚姨娘唆使，要来对老夫人做点什么就不好了。”
“所以，奴婢去取东西时，也特意让她跟在身边。”
殊不知正因如此，才酿成了大祸！
晚霞脸色愧疚，又开始哽咽起来，“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粗心大意了！”
“反而害了老夫人！”
难怪，沈清宁进门时，她便开始忏悔说都是她的错。
“起初，奴婢并不知道群儿留下了什么，只是伺候老夫人起夜时，奴婢不慎滑倒。才突然想起，群儿两次进来。”
所以心里，便对群儿、对姚氏起疑了。
“奴婢心里慌张极了！但那会子老夫人形势不好，奴婢也不敢说出这事儿。”
晚霞揉着眼睛，泪水流淌不停，“奴婢只想着，老夫人若是就这么去了……”
“奴婢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上姚姨娘做垫背！”
好在，沈清宁很快过来了。
晚霞犹豫良久，也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将这事儿告诉沈清宁。
毕竟那会子，不但所有人都在松鹤院。
就连房里，也有李太医与刘太医镇守。
“老夫人素来看重脸面。”
晚霞抽泣了一声，“若是奴婢当着太医们的面儿说出此事，即便是老夫人醒了，怕是也会斥责奴婢办事不利。”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宋老夫人这样的人，更是注重脸面名声。
一旦传出内讧，怕给其他人可乘之机，趁机对平远侯府下手。
晚霞的话，沈清宁倒也可以理解。
她点点头，“那你为什么没有将这事儿，告诉表哥与表嫂？”
“沈大小姐有所不知……”
边说，晚霞边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明瑾尘一眼，“在老爷与夫人眼中，姚姨娘是个温顺的，因此待她很好。”
“若是奴婢拿不出证据来，贸然说出此事……”
只怕，会被姚氏反咬一口！
姚氏虽然只是个姨娘，但在府中，到底也算是半个主子。
可晚霞，即便是伺候宋老夫人多年，也不过是个下人。
她与姚氏的话，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况且，今晚是因奴婢脚下打滑，才不慎牵连老夫人摔倒。奴婢本就难辞其咎，老爷和夫人还未处罚奴婢呢！”
晚霞抬手拭泪，“若是奴婢说此事与姚姨娘有关，怕奴婢会率先被杖毙。”
“姚姨娘定是察觉到，奴婢已经发现她的阴谋，所以才会故意要陷害奴婢！”
姚氏是想让晚霞做替罪羔羊！
同时，不动声色的除掉她这个眼中钉。
这个一箭双雕的计谋，还真是不多……
晚霞抽泣着，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若此次老夫人出事，奴婢便真正是有苦难言！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今晚，她原本等着所有人都离开后，再去后院寻找证据。
谁知，沈清宁会一直守在这里，明瑾尘也陪在她身边。
避免他们起疑，晚霞也不好行动。
她抬起头来，双眼红肿，“沈大小姐，王爷！奴婢心里愧疚难安！今晚若非是奴婢没反应过来，也不会连累老夫人受罪！”
见她哭得伤心，沈清宁叹息一声，低声劝道，“晚霞，这也怪不得你。”
人么，在滑倒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事物。
晚霞平日里对宋老夫人忠心耿耿，那会子也是无暇顾及其他了。
眼下，今晚之事也算是水落石出了。
沈清宁眼中寒光乍现，冷冷的笑了起来，“一切只等着天亮了！”
天亮后，将会又是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