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高台,俯瞰着战场,越看越是心惊。

陈正泰手心也捏了一把汗,只是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决不能跑,这不是面子问题,因为就算要跑,他也无路可走。

…………

侯君集眼看着重骑迎面冲杀而来,心里冷笑:“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以为戴甲,便敢捋虎须吗?”

他说着,大吼一声。

身边的传令兵立即发出大吼:“箭,箭!”

侯君集率先取弓,围绕在他周围的铁骑,也纷纷取出弓箭,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越来越近的铁骑。

这些都是侯君集挑选出来的精骑,有马上飞射的本领,很是不凡,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且他们所用的,都是狼牙箭,足以穿透甲胄。

于是……在这瞬息之间,侯君集已一箭射出。

而数百上千的精骑,也同时弯弓射出弓箭。

无数的羽箭,如飞蝗一般的射向重骑。

可重骑没有延缓冲锋的力道,随着惯性,座下的战马开始越来越快。

面对无数的箭矢,他们不为所动。

尤其是薛仁贵。

那侯君集所用的弓箭,显然是特制的,而且侯君集的力道奇大,他的箭法百步穿杨,因而这一箭,刺空而来,竟是直接对着薛仁贵的面门,一听这呼啸,薛仁贵顿时感到有些不寻常,这不是寻常的箭矢,于是……待那箭矢转瞬而至,薛仁贵竟是眼疾手快,手中马槊一抖,竟是生生的将这箭矢磕飞。

而后……其他如飞蝗一般的箭矢,薛仁贵却是置之不理。

紧接着,身上的甲胄传出叮当的金属声。

有的箭矢直接在被甲胄磕头飞,也有的刺入了外层的甲胄,只是里头还有一层细密的链甲和皮甲,这箭矢要嘛卡在链甲上,使薛仁贵的身子略略感觉到一点冲击,有些疼……

只是……也仅此而已。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甲胄,足以让他无视寻常的箭矢。

身后的重骑,冒着箭雨而行。

在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之后,那一枚枚的羽箭落地。

侯君集顿时错愕……

箭矢竟然全然无效,这些家伙……到底是多厚的甲胄啊。

正在他一忽神的功夫,很快,侯君集的目光,便死死的锁住了薛仁贵。

眼前这个小将,似乎有些面熟,很厉害,自己如此迅捷的一箭,竟被他直接用马槊磕飞,这样敏锐的耳目,分明穿着重甲,却依旧迅敏至此,可见,绝不可小看。

侯君集气愤地咬了咬牙,此时他意识到,自己分散开来,对付步枪的方法,此时面对重甲骑兵的反冲锋,已是吃亏起来。

骑兵的冲击,若是零散,就极容易被对方分割,而分割在战争之中乃是大忌。

于是他呼啸一声,大喝道:“都随我来……”

一声号令,周遭所有的骑队,纷纷朝着侯君集的方向聚拢。

重甲骑兵的马速并不快,至少面对侯君集这样的轻骑而言,重甲骑兵算得上是蜗速了。

这令侯君集心里想笑,这样的马速,如何有冲击力,这天策军,不过是花架子而已。

真是自不量力。

哼。

何况他们可是几万人,天策军区区几千人便想与他的精骑抗衡,他们真是自寻死路。

候君集在心里深深的鄙视了一番天策军,随即他便一鼓作气,一面策马,一面大喝道:“先拿下这些重骑!”

“杀!”

虽然弓箭的射击,并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

可侯君集只一声令下,后队数不清的精骑依旧士气如虹,众人纷纷挺着长矛和刀剑,如旋风一般,径直朝着重甲冲击。

薛仁贵见了这侯君集一声令下,身边的传令兵立即开始吹起号角,而这些叛军,则自发的随着号角的音符,时而散开,时而聚在一起,薛仁贵心里倒是对这侯君集颇有几分忌惮了。

不说其他,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还能随时抓住战机,同时对下头的军将们如臂使指,这样的人,已是不容小觑了。

那便是侯君集吗?

薛仁贵抖擞了精神,万分认真地对待这场战役。

这侯君集左右,几个将校似乎也察觉了什么,这些人大多也都是老将,虽是在历史上声名不显,可在这个时代,也称的上是老将,众人各自提刀,蜂拥而上。

数不清的精骑,宛如洪峰,朝向一列列的铁骑,狂奔。

后队的苏定方,一动不动的骑在马上观测着战局,实际上……侧翼的攻击开始了,黑齿常之率先策马,领着护军营一声大喝,已是朝着那侧翼的精骑鏖战。

步兵营,已能感觉到此人近在咫尺,不过每一个人都稳稳的站在自己的队列,纹丝不动。

不动如山,即便敌人出现在眼皮子底下,也随时候命,确保队列不乱,只是默默的进行准备。

侯君集已发起了最后的冲刺,显然,他还是分了心,在最后的冲刺之后,不禁眺望重骑兵的后队步兵,他认为自己给侧翼的精骑足够的机会,只要侧翼的精骑打乱对方中军的步兵阵,那么胜利就可以在望了。

战场搏杀,不在于双方损失多少,两军相争,不需计较伤亡,而在于能够打乱对方的部署,而后做到驱兵掩杀。

可是……侯君集面上,随即露出了失望之色,天策军的侧翼,作为后备力量的护军营拼死开始保护中军,而那中军的步卒们,却是不动如山。

此时正面和侧翼都在混战,显然他们并没有随意进行开火,而是继续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耐心的等待着。

侯君集脸上,不禁掠过了一丝失望之策。

天策军给予他的表现,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即便危险近在咫尺,依旧可以做到纹丝不动,这远远超出了侯君集的想象。

侯君集彻底的收回了眼神。

他很快就意识到,侧翼已经很难将这天策军打垮了,眼下唯一寻求的方法,就是正面突破。

眼前……那一个个鲜明甲胄的天策军铁骑已是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侯君集才察觉到,这些铁骑,竟宛如从天而降的大山一般,那明亮的甲胄,一个个坚挺前指的马槊,等侯君集清晰辨认的时候,却察觉到……这马槊的精良。

是的,马槊乃是贵重的武器,并非是什么骑兵都没有装备。

装备马槊的骑兵,往往是最精锐中的精锐,其实这可以理解,骑兵本来就贵重,因为马匹价格高昂,而且饲养起来很不容易。

而专门为骑战准备的马槊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必须制作精良,这马槊分为槊锋与槊杆组成,上好的槊锋会同宝剑一样,有八个面。普通的鱼鳞锁子甲、铁圜甲、明光铠,在破甲的槊之下,一击而破。

不只如此,即便是槊杆,也需精工打制,毕竟马槊粗大,若是全部使用精钢,便过于的沉重,因而,往往会使用最上等的木材,经过无数道的工序,最后打制而成。

因而,一杆好的马槊和宝剑一般,是贵重品,即便是武人的世家,他们的马槊大多都是父祖传承下来。

而眼前这些重甲,所用的马槊,在侯君集这样的行家眼里,便知个个都是价格不菲,而且保养的极好,那锋利的槊芒闪动着,有一种教人当之而心寒的压迫感。

这一个个武装到了牙齿的人,坐下的战马依旧轰隆隆轰隆隆的甩开了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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