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

陈正泰又道:“回去之后,你们自己好好谈谈,根据自己的损失多少,这配额的事,我也不好干涉,你们自己拿捏主意便是了。”

“这……”

让他们自己谈配额,对于陈正泰而言是最有利的。

因为这牵涉到了利益,但凡牵涉到了利益,陈正泰若是自己做了主,占了便宜的人不会感激陈正泰,可吃了亏的人就一定会来找陈正泰理论。

在陈正泰看来,让他们自己谈,各显神通,根据各自家族的实力,博弈一番,他正好可以置身事外。

因而……如陈正泰所想象的那样,不用几天,各家已吵成了一团,大家面红耳赤,吃了亏的,找陈家来诉苦,占了便宜的,也找陈家来试探一下陈家的态度,免得陈家下场。

最重要的是,近来对于陈正泰的抨击一下子不见了。

冒出头来的那个御史,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被人揭发了几十条大罪,不过好在格外开了恩,只是贬官了事。

只是……这家伙没有被发配去琼州,而是去了西宁。

一想想从此之后,西宁多了一个杠精,陈正泰心里难免就有些遗憾。

不过事实证明,世族们但凡是想干事,事情总是能出奇的顺利,这一点比皇帝的旨意还要贯彻得到底。

先是有人上书,认为朝廷与吐蕃等国互市,助长了吐蕃国的国力,理应杜绝。

李世民现在心情好,他正怕这些世族鱼死网破呢,谁曾想这些世族闹的第一件事就这个。

就这?

准了。

门下的旨意一出,其实无数的书信,就已赶在了前往夏州等各处关隘和州县了,书信里都告诫自己的子弟和门生故吏,一定要严防死守,绝不允许胡商贸然入境。

可转过头,众臣又上书,若是完全断绝与胡商的往来,只怕难以彰显我大唐气度,所以恳请皇帝,干脆只开一个小口子,以西宁为缺口,进行小规模的互市,并且加强管禁。

李世民晕乎乎的,看着这些奏疏,想不明白呀!

李世民的刀都准备好了。

就等某些世族不开眼的,来个鱼死网破,想要叛乱!以至于李世民这些日子,成日在暗中调兵遣将,做好了万全之策。

可哪里想到……这些世族成日琢磨的都是些个什么东西。

好吧,朕现在心情好!

准准准。

统统都准了。

只要不反,什么都好说。

李世民还是有良心的,想到净赚了这么多的钱,还将得到这么多土地和田产,这等于是把人家的根都挖了,这个时候……只要不动摇大唐的根基,便什么话都好说了。

一切都依你们便是。

…………

离长安千里之外的西宁……

在刘向所住的帐篷里。

轰隆。

一个刘向的护卫被人丢进了帐篷。

这护卫顿时筋骨断了一般,而后,在帐子的地毯上翻了几个滚,像是气绝了。

而刘向依旧还盘膝坐在帐中,双目无神。

最近来的消息……一下子让他跌入了冰窖之中。

完蛋了。

全部完蛋了。

这护卫显然已是气绝。

随即,一个铁塔一般的身子弯腰进入了帐篷。

此人满脸络腮胡子,虎背熊腰,一双眸子,杀气腾腾,他穿着锁甲,腰间是一柄长刀,按刀而立,双目打量着刘向,口里道:“你便是刘向吧。我乃朔方郡王殿下的朔方都督契苾何力,想来你应该也听闻过我的大名,殿下修书来,有一封信给你,你看过之后,再给我答复。”

而后,他自护心镜后的怀里取出了一封书信,交给刘向。

刘向颤抖的接过了书信,打开,而后……脸色更加惨然,颤着声音道:“我……我不能背叛吐蕃汗的知遇之恩。”

契苾何力咧嘴乐了:“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某也受人恩惠,当时便在想,绝不辜负这大恩人的恩惠。所以……某也不多劝说,给你一会儿工夫吧,你再好好想想,是生是死,你看着办吧。”

刘向浑身都颤抖起来了,随即痛哭流涕。

那该死的朱文烨,可把人坑惨了啊。

在痛哭之后,他擦了泪:“我明白殿下什么意思了,一切都如往常一样,这些……我懂……只是吐蕃汗向来多疑。”

契苾何力原本还以为刘向也是一条汉子,谁曾想,这家伙刚才还说不能对不起知遇之恩,也就那么一会,就想将吐蕃汗卖了,这令契苾何力不禁对刘向露出了鄙视的眼神,冷冷地道:“你照着去做便可,其他的事,与你何干?”

“我明白了。”

“还有,从此以后,这里由我的人来保证你的安全。你所修的书信,都需通过我的人过目之后方才能发出去。当然,事成之后,也绝不会亏待你。”

“只是……”刘向突然悲伤的道:“只是……瞒不住的啊,这样大的事,怎么瞒得住?”

可惜,契苾何力并没有兴趣和他讨论是否能瞒得住。直接转过身,很快便按着刀柄出了大帐。

…………………

这西宁至高原,得益于从隋唐时期开始,整个中国大地在第七世纪变得和暖起来,以至于这西宁之地,甚至连续数年的冬季,都无冰无雪。

因而,在经历了历史上一个冰河期的北国,现在却是盎然着春意,万物复苏之后,雨水也变得充沛,野草以及树木开始疯长。

一条条本是干涸的河道,现在却变得充盈,沿着河道,在西宁这巨大的工地上,甚至有人开垦出了一些良田。

数不清的牧牛和牧马,都是自吐蕃人交易而来的,随来的突厥骑奴们,竟一时看管不来,不得已之下,只好将无数的牛羊直接宰杀,而后腌制成了肉干。

这里水草丰美,几乎无人烟的土地,仿佛是上天赐予的福祉一般,但凡举家而来的人,也不禁为这里漫天遍野的绿意所惊叹。

迁徙而来的人,开始用栅栏围起了一个个圈子,这里没有巨大的树木,所以只能用夯土和坚韧的草藤搅拌一起,修起一个个泥屋,倒是远处有几个巨大的砖窑,可在这里,烧制的砖头现下还是很值钱的东西,需要用来修筑起巨大城市的城墙。

而沿着这一股绿色,一路至高原之上,这从前没有人烟的高原,也多了许多的绿意。

早在隋唐之前,因为冰河时期的缘故,严寒的凛冬,令这里几乎成为了没有人烟的地带,可温暖的气候,却给这里带来了人们生活起居的粮食以及牧草。

在这里……一个新近崛起的国家……正在不断的创造着新制,建立起了法度,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有了民族的意识,已经希望能够开创属于自己的文字。

在那高原上的宫殿里,神瓷带来的财富,让这里的大汗和王公贵族们,每日沉浸在梦想和欢笑之中。

只是就在此时……某一个吐蕃的商贾,似乎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这是一个吐蕃商贾,所到之处,都在传扬着来自长安的恐怖故事。

而这些故事,迅速的引起了人们的警觉,于是终于让松赞干布汗也引起了警惕。

他开始变得焦虑起来,每日夜里的篝火夜宴,也骤然停止。

他派出了自己的官员,前往市场和民间打探消息。

最后……这个吐蕃的商人,被带到了松赞干布汗面前。

商人匍匐在松赞干布汗脚下,述说着关于长安的一切,精瓷暴跌,无数人一夜之间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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