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珝则是若有所思,细细咀嚼着陈正泰的话。

次日……百官们已经开始预备入宫的事宜了。

听闻朱相公也会参加,不少人心里满怀着期待。

早上,崔志正兴冲冲的起来,不过管事的却是匆匆来禀告:“阿郎,家里……备的年货……”

“年货怎么了?”

“府里现在只有一千多贯的现钱了。”管事苦着脸,皱着眉头道:“只是这到了年关,年货还未备齐呢,家里这么多的郎君,还有小公子,都要裁剪新衣,妇人们也需胭脂水粉钱。等到了大年初一,不知多少人要来拜访,到时少不得还要迎来往送的,咱们崔家,单靠这一千多贯,哪里能过好这个年。”

崔志正便皱眉道:“各地的收益,难道没有送来?”

“早就送来了,都入了库了,不过那个时候,阿郎不是说尽力发卖,都用于购置精瓷吗?”

崔志正颔首,他想了想道:“我们崔家是什么人家,还是要体体面面的好,今岁崔家挣了大钱,更不能让人看轻了,不妨这样吧,你去库里,取出二十个精瓷来,现在精瓷已二百五十贯了吧,这二十个,便可卖出五千贯,让族中上下过个好年吧。”

管事的不断点头,笑嘻嘻的道:“一直以来,崔家都是买瓷瓶,还从没卖过呢。”

崔志正也微笑:“是啊,本不该卖的,可这不是过年了吗?卖二十个而已……我们崔家……库存了多少个了?”

“已有四万七千个了。”管事的想了想:“具体数目……”

“不必细查了。”崔志正满意的点头:“卖二十……不,还是卖四十个吧,无碍的,不缺这几个,就算来年精瓷涨到了五百贯,也不吃亏。”

“喏。”

崔志正站了起来,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随便卖一些瓶子,不过是崔家的冰山一角,便可让崔家这样的大族过一个肥年,这在往年,是哪里有的好事啊。

崔家在自己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实在是当初自己眼光准确的功劳啊。

而后,他便命人给自己换了新衣,外头一辆四轮马车早早的等着了。

他心情愉快地上了车,径直入宫。

而崔家管家,得了崔志正的命令,便下令人打开了库房。

这巨大的库房里,无数的精瓷堆砌着,宛如一座瓷山,管事的带着几个部曲,而这几个部曲却是惊呆了。

管事的便怒道:“赶紧清点四十个瓷瓶,别拿错了,那边的虎瓶,千万不要碰,只寻鸡瓶和蛇瓶,这两种瓶子,市面上最多。”

随即,部曲们小心地搬出了瓶子。

管事的让人小心翼翼的封箱,装好,确保不会有碰碎的风险,而后带着人,直接到了崔家的铺子。

崔家在东市有铺子,所以既然卖瓶,那当然得在铺子里售出。

这应该只需一会儿功夫也就完事了。

毕竟一直以来,铺子开着,虽是只收瓶子,可实际上……曾不少人踏破了门槛来询问是否卖瓶。

瓶子摆在了铺里,而后……挂出牌子,售瓶市价,二百五十贯。

牌子一挂出来,管事便优哉游哉的在门前晒太阳,此时是寒冬之日,却难得出现了暖阳,这个时候被太阳一晒,整个人都懒了。

牌子挂了一会儿,果然有人上门,却是一人抱着瓶子来,道:“这里收瓶子吗?”

“收瓶子……”管事的有点懵。

从前的时候,有人来卖瓶子,那就是贵客,非要迎接进来,斟茶递水不可,可是……

今日……就有些尴尬了,这管事的看着来人,而来人则笑道:“本来实在不想卖的,只是这不是年关了嘛,这大过年的,总该过个好年的,所以我家阿郎,便命我来此……”

管事的便道:“今日不收瓶,只卖,你自己看看牌子。”

来人抬头一看,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而后低声的嘀咕:“这就怪了,怎么今日这么多铺子都是如此,想卖个瓶子……还费这么大一番功夫。”

这话让管事的听见,忍不住道:“怎么,现在都在卖瓶子?”

来人颔首:“是呢,都在卖,这不是年关了吗,大家都想换一点现钱过个好年,这长安有名有姓的人家,哪一个不要光鲜体面的?我家阿郎也是这个意思……”

“你去了几家铺面?”管事的越发觉得匪夷所思起来。

“七八家了。”来人认真的回答。

于是管事的道:“看来只能去寻胡人了。”

“胡人也找了。”来人道:“有些胡人,看着过年了,想筹措一些路费回国,听闻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卖瓶……收的人极少,一收,很快就有人卖了。”

管事的一时瞠目结舌,当然……这个时候,他是没有想到这精瓷会出大问题的。

经过了一年的暴涨,精瓷已经给了所有人一个固执的观念,即精瓷一定会涨,无论如何都会涨,根本不可能会有下跌的可能。

“可能是因为过年吧。”管事的想了想道:“这大过年的,都想兑一些现钱。你呀,得去别处看看。”

来人只好点头:“好吧,那么幸会。”他抱着瓶,正要走。

就在此时,隔壁的一个铺子,却突然传出喧哗声,一个人大呼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现在市价不是二百五吗?你二百二就想收?”

管事的忙和那来人探头去看,却是隔壁一间铺子发生了争执。

那铺子的掌柜却是道:“二百二,我都嫌多了,你也不看看,今日多少人来卖瓶,现在除了我家还收瓶子,谁还肯收?你若不信,自己去看,自己多看看便是,不卖便不卖,我不缺你这一个瓶子。”

这管事的与来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尤其是来人,脸色都变了,二百二……怎么不是二百五啊。

………………

第一章送到,手指还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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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店铺吵的可谓不可开交。

这在许多人看来,这家收瓶子的铺子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谁都晓得,瓶子现在的市价乃是二百五十贯,可你二百二十贯,这不是平白挣了人三十贯吗?

更不必说,此时的人们,对于来年精瓷的价格上涨依旧深信不疑。

那朱相公不就是一口咬定明年年底的时候,价格可能要上五百贯吗?

因而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似乎都对那收瓶子的铺子观感不好。

那卖瓶子的则是气的耳根都红了。

崔家的管事只是感慨:“真是人心不古啊,现在有人想趁着年关,狠狠的大赚一笔呢。”

抱着瓶子的来人也勉强一笑,毕竟这个时候………他是在卖瓶子啊,若是瓶子卖不出去,怎么过年?

其实崔家的管事也是忧心忡忡,却勉强笑道:“你等着看……人家肯定不卖的。”

虽这样说,似乎又有人来了,听闻二百二十贯,却无视其他人的争吵,这个抱着瓶子的人,显然是一路走了许多的地方,气喘吁吁的样子,最后一点耐心也消磨了,朝那争吵的掌柜,很干脆地道:“二百二十贯是不是,罢罢罢,我卖了。”

那掌柜一下子像胜利的公鸡一般,得意洋洋的对那不肯二百二十贯买瓶的人瞥了一眼,随即就道:“走,里头交易,哎……大清早的有人来争吵,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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