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做题。

他写下了第一个字。

这时,却听不远处的考棚里有人道:“你做什么?”

“交卷呀……”

是一个脆生生的女子的声音。

一下子……许多巡考的考官不禁朝着那声音去。

有人惊讶不已地道:“你……你……交卷……”

“对呀,我做完了文章,难道不能交卷?”这女考生,是人都已明白是谁了。

以至于,不少人想将自己的脑袋探出考棚去。

吓得其他的考官为了维持秩序,不得不道:“肃静,肃静……”

此时,另有考官呵斥武珝道:“你……你可要想清楚,这才考了一小半时候呢,现在交卷,到时……可不要误了自己。”

“就是现在交卷,敢问……我交了卷,可以走了吗?这里乏味的很。”武珝嫣然笑着。

她心里知道,只怕现在整个考场已是炸开了锅了。

这么多场科举,只怕还真没有人提前交卷的吧,那些考生……多半还嫌时间不足呢!

考官们显然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也是难住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还是有人道:“卷子留下,可以离开。”

…………

武珝随即,信步出了考场。

她呼了口气,显然这一份举动,过于出格了。

谁料刚出考场,那陈家的马车却已是去而复返,稳稳当当的留在原地,车中有人道:“愣着做什么,上车。”

“噢,噢……”武珝又露出憨态……她没想到,恩师一直都此等候自己。

武珝进入了车内,果然陈正泰稳稳坐着,正看着她。

在陈正泰的注视下,武珝莫名的有一丝心虚,下意识地忙道:“恩师……学生任性胡为了,竟是率先交了卷。”

倒是陈正泰很是平静地道:“不必致歉,我就知道你会提前交卷。”

武珝随即抬眸起来,和陈正泰四目相对,下一刻,彼此的眼里,都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武珝提前交卷,当然不是故意的鲁莽,而是她很清楚,恩师和人立了赌约,现在所有人对陈家都有非议,有非议是吗?那就干脆提前将卷交了,我武珝既代表了恩师,那么久惊世骇俗一些,让你们这些人再震惊一下,反正我的卷子已做完了,也让你们晓得恩师的厉害。

可是武珝没有猜到的是……听恩师话里的意思,是早就猜测到了她会提前将卷交了。

其实陈正泰知道,以武珝的聪慧,一定能提早做完卷子的,而以她的大局观,也知道提前交卷,对于将来陈家扬名立万有更大的好处,陈家不但要赢赌约,而且还要狠狠地将魏征父子按在地上往死里先揍一顿。

以武珝的智商和情商,那么她会做出这惊世骇俗的举动,也就令陈正泰不难猜测了。

马车随即出发,车中的陈正泰一言不发,既没有去询问武珝考的如何,也没有再去说提前交卷的事。

陈正泰不问,武珝自然也就心如明镜,她知道,恩师不必问,他心里已有了答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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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珝的提前交卷,可谓是天大的事。

这次的主考官,乃是礼部侍郎王辰。

虽是院试,可是长安这地方,任何事的规格都要比其他各州要高得多。

所以王辰作为主考,倒也是志得意满。

更不用说,此次还关系到了魏家公子和一个寻常少女的赌局。

这一场赌局,可是朝野关注啊。

“报,王相公,有人提前交卷了。”

王辰想不到……这一场考试,竟然又闹出了匪夷所思的事。

别人巴不得考试的时间越长越好,甚至不知多少人在限定的时间之内,还未将文章写出来呢。

而且这考试的时间,此时才过去了三成,居然就有人提前交卷了。

于是他忍不住皱眉道:“这是有人故意捣乱吗?此等害群之马,想是觉得题难,考试无望,所以要哗众取宠吧。”

来禀报的人却是道:“便是那个女子。”

王辰一脸讶异:“那个女子……”

真是疯了。

“呵……”王辰不屑地冷笑道:“今次院试还真是怪事频出,先是赌局,此后是女子考试,现在更好了,这女子又破天荒的提前交卷,老夫倒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写出文章来。”

他是真想知道……

只可惜,他虽为主考,此时即便是已有人提前交卷,他也是没有资格去看卷子的。

那卷子早就糊名,并且用上头记号的信封封存了。只等其他的考生都交了卷,再和所有的卷子混杂在一起,而后……会统一让专门的文吏,重新誊写一遍他们的文章,再送考官们批阅,最后才让主考官来定夺名次。

王辰随即笑了笑道:“说不准,连文章都没写呢,即便是写了,也不过是胡话而已,不看也罢,到时自可知晓。”

等这一场考试结束,消息便已传遍了长安内外,一时之间,又是人人震惊。

不过很快,各种流言便传了出来。

魏叔玉已回府,此时刚刚下值的魏征已在堂中等候了。

魏叔玉朝魏征作揖行礼:“父亲。”

“嗯。”魏征放下了手上的书,抬头看了魏叔玉一眼。

魏叔玉道:“今日考场里出了一件怪事,便是那女生员,叫武珝的,竟只考了两炷香不到的功夫,便提前交卷走了。”

魏征板着脸道:“妇人家,果然不出所料。”

魏叔玉也不禁干笑了一下。

魏征凝视着魏叔玉:“你似有不喜,可是考的不好吗?”

魏叔玉摇摇头:“儿子自觉得考的还算不错,此番是必中的。只是……想到在长安,盛传着儿子的对手,竟是一个这样不知所谓的妇人,儿子就难免有些丧气。”

魏征理解他的感受,于是道:“是啊,对手只有旗鼓相当,才可相互砥砺。不过你与这武珝相争,只是为私。可是朝堂上那一场赌局,却是为公,老夫不介意你的输赢,老夫在意的是,那陈正泰必须输,此人从前的言行,老夫从未计较过,也没有特意去弹劾过他。甚至陈家的二皮沟,以及朔方营建的方略,老夫也不得不佩服这陈正泰是个有真知灼见的人,可是百工子弟从军,这是越过了底线了。”

“只是从军,这样可怕吗?”魏叔玉诧异的看着魏征。

魏征淡淡道:“凡事有一就有二,并非是百工子弟不能从军,而是天下的将士多为良家子,现在让良家子与百工子弟同为禁卫,良家子们会怎样想呢?你难道忘了,隋炀帝是如何覆亡的吗?这正是隋炀帝疏远了关陇良家子弟,反而亲近江东世族,甚至在天下民怨四起的时候,竟是带着禁军前往江都。你想想看,多少关陇子弟会为之寒心,又有多少人,不得不跟随隋炀帝背井离乡,迁徙至江东去?这些人对隋炀帝的怨恨日益增长,隋炀帝的败亡,便不难理解了。”

魏征顿了顿,又道:“可现在,眼看陛下有重蹈隋炀帝覆辙的苗头,虽然还远不如隋炀帝那般肆无忌惮。可这样的苗头一开,就极有可能收不住。那隋炀帝的覆亡,就只是他一人身死国灭吗?不,不是的,一场反隋之战,这万里江山,多少人血流漂橹,又有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啊。这天下的军民百姓,死亡了一半以上,你想过这其中有多残酷吗?为父是见过乱世的人,乱世人如草芥,人如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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