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还是时间,没有两年功夫,就无法成规模的,纵会有一些人天赋过人,可绝大多数人,都是靠着时间打熬出来。

如若不然,大唐的骑兵和步弓手,凭什么可以出关,去面对那些自小就生长在马背上的异族。

因而,李世民显得格外的激动,他不在乎火器的威力如何,射程多少,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有这一条优点,那么这火器,便可看成是镇国神器,有了这样的镇国神器,大唐何愁不兴呢?

“还有这木轨……”李世民激动的脸色发红,随即道:“有此木轨,拿着火器的步卒,便可成为骑兵,木轨铺设的所在,任何人胆敢冒犯,我大唐的步枪兵便可朝发夕至,所有的粮草和给养,都可以通过马车来运送,这比之从前,不知快捷了多少倍。用最少的钱粮,保障木轨沿途的安全,而我汉民,亦可围绕着这一个个车站,建立集镇,兴建牧场……朕终于明白你们陈家在打什么算盘了。”

陈正泰立即道:“陛下,儿臣此前,也只是胡乱想的,只是不曾想,竟能收此奇效。这……这……”

李世民看他一眼:“你不必慌张,怎么,还怕朕掂量着你们陈氏在关外的地?”

“不敢,不敢。”陈正泰干笑道。

这家伙耍了一个滑头,李世民问他是不是担心自己惦记着陈氏在关外的土地,陈正泰应该说的是,儿臣绝没有这样想。可陈正泰的回答却只是不敢。

不敢的意思,就很值得玩味了,这其实是在说,这样的事实是可能发生的,当然,我陈正泰比较怂,所以不敢去想。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正泰,而后道:“朕既已下了旨,便断没有更改的道理。你是朕的弟子,也是朕的女婿,我大唐本就需皇亲国戚和功勋之臣镇守四方,如何会因为你这关外的土地,有些许的好处,便又收回成命。”

李世民道:“在大漠中修木轨,花费也是巨大,陈家在里头投了这么多的钱,朕更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只是你那火器,却需多制造一些,将来朝廷也要用。”

陈正泰认真的道:“陛下放心,只要朝廷敢下单子,二皮沟那儿,定可竭尽所能,能生产多少是多少。”

李世民颔首,他大喜过望之后,脸色随即凝重起来:“可现在,那叫青竹先生的人,实乃朕的心腹大患,朕思来想去,还是无法想象,这青竹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此人一日不除,他今日勾结的是突厥人,到了明日,可能就是高句丽和东胡了,此人既从启明可汗开始,便已大漠的各族有联络,可见他的根基之深。何况,他又能探听宫中的机密,也可见此人在中原是非同小可。这样的人若是不能连根拔起,朕实是寝食难安。可是朕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把握,料定此人是谁,你历来聪明,来说说看。”

“陛下。”陈正泰道:“儿臣有一个方法,将这个人揪出来。”

李世民狐疑的看着陈正泰:“嗯?你来说说看。”

陈正泰道:“陛下有没有想过,此人为何传书突厥人,让他们截杀陛下?”

李世民背着手,来回踱步:“这样的人,老谋深算,绝不会做他不利的事。所谓无利不起早,他杀了朕,能有什么好处?”

陈正泰眉飞色舞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陛下若是被突厥人擒获了,或者陛下在草原上驾崩,他能有什么好处啊。到时候……谁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呢?所以……儿臣以为,想要让此人显露原形……可以用一个办法。”

“你说。”李世民显得焦躁,陈正泰这个家伙,实在有些啰嗦。

陈正泰一脸幽怨的道:“倒不是学生故意要水,不,故意要啰嗦,实在是,学生若是说的不仔细,免不得陛下又要责怪学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到头来,不还是要将学生骂个狗血淋头。反正横竖要挨骂的,倒不如多说一些。”

李世民面上抽了抽,他仔细想了想,陈正泰又多说了一句废话。

随即,陈正泰认真的道:“这青竹先生,既然做了谋划,那么他此时一定是胜券在握,如若不然,他绝不会轻易出手。像这样智珠在握的人,自是自信满满。因而,他自以为自己的这番布置,一定能够成功。可是他算漏了一件事,便是突利死了,这一万多的突厥铁骑,在陛下英明的率领之下,已被打的丢盔弃甲。那么……如果我们将错就错呢,这个时候……我们禁绝关内和关外的消息,而后……派人往关中去报讯,就说陛下遭遇了突厥人的围攻,已是危在旦夕,再传出流言出去,此时陛下其实已经……”

李世民皱着眉,他懂了陈正泰的意思。

假如……这个时候,有人告诉青竹先生,一切都如他所料,李世民出事了,他会疑心吗?这样的人一定老谋深算,可是却绝不会疑心,因为他很清楚,这本就是他布置的巧记,这样的人难免会自信满满,不会怀疑其他。

“你的意思是,让他深信这些,而后……再看看此人在长安,会有什么动作?”

“正是如此。”陈正泰正色道:“一旦陛下这边传出什么流言,他一定会急不可耐的继续布局谋划,做出对他最有利的安排,因为只有如此,他安排的突厥人截杀陛下之事,才有意义。如若不然,陛下纵是出了什么意外,对他而言,又能有什么收获?陛下和儿臣,就暂在关外,作壁上观,相信很快,此人就会慢慢浮出水面。”

李世民显得有些犹豫,陈正泰的计划确实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若是传出这个消息,就难免会引发天下的震动。

只是……

李世民眯着眼,眼睛一张一合,显然,他对于自己是极有信心的。

于是,在短暂的踟蹰之后,李世民当机立断道:“就以突厥人反叛的名义,立即关闭各处的边镇和关隘,除此之外,派出人,立即往关中去,要八百里加急……朕就和你……拭目以待吧。至于朕与你,索性……就继续北上,去朔方走一走,朕一面巡视,一面看看……谁才是青竹先生。”

陈正泰现在是百爪挠心,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是馊主意,表面上是能将人揪出来,可实际上呢,且不说对方上钩不上钩。还有值得可虑的问题是,传出这么个消息,只怕整个长安,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君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大致的定下了计略,李世民突然想起什么:“那些突厥人,如何处置?”

“这也容易,他们再三反叛,绝不可放纵,不如就暂将这些人,交给儿臣来处置,儿臣一定能将他们处置妥当。”

李世民颔首:“就这般定了吧。”

他不愿再管关外这些闲事,陈正泰现在对关外了如指掌,陈氏也开始逐渐朝草原渗透,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也就懒得多问了。

………………

这偏僻的佛寺里,有一座小小的明堂。

明堂里供奉着许多的佛像,而此时,一老者只穿着麻衣,盘膝而坐,明堂昏暗,看不到老者的面容。

只是在微光之中,却能见着老者眼中折射的光芒,这是一双说不清的眼睛,看着佛像的眼睛里,带着虔诚,带着说不出的复杂,也似隐约流露出对于人世间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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