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只见陈正泰突的上前,随即毫不犹豫地抡起了手来,直接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啪……

清脆而响亮,李泰的胖脸又挨了一记!

此前他脸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又遭了二次伤害,于是便哀嚎起来:“你……你居然敢,你太放肆了,我现在还是越王……”

陈正泰死死地看着他,冷冷地道:“越王似乎还不知道吧,扬州刺史吴明已打着越王殿下的旗号反了,不日,这些叛军即将将这里围起,到了那时,他们救了越王殿下,岂不是正遂了越王殿下的心愿吗?越王殿下,看来要做天子了。”

此话一出,李泰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脸不疼了。

他打了个激灵,眼睛直勾勾的,却没有神采。

下一刻,他突然哀嚎一声,整个人已瘫倒在地,惊恐地道:“这……这与我全无关联,一点关联都没有。师兄……师兄难道相信吴明这狗贼的鬼话吗?他们……竟……竟敢谋反,师兄,你是知道我的啊,我与父皇乃是骨肉至亲,固然我有错在身,却绝无谋反之心,师兄,你可不要害我,我……我现在要见父皇,吴明此贼……误我啊。”

李泰是真的吓着了。

他真没想反,一丁点都没有。

虽然他沽名钓誉,虽然他爱和名士打交道,虽然他也想做皇帝,想取太子之位而代之。可是并不代表他愿意和扬州这些贼子沆瀣一气,就不说父皇这个人,是何等的手段。就算谋反有成功的希望,这样的事,他也不敢去想。

此时他意识到……自己彻底的完蛋了。

若说此前,他知道自己往后极可能会被李世民所疏远,甚至可能会被交给刑部治罪,可他知道,刑部看在他乃是皇帝的亲子份上,至多也不过是让他废为庶人,又或者是软禁起来而已。

可现在呢……现在是真的是杀头的大罪啊。

因为惊惧,他浑身打着冷颤,随即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正泰,再没有了天潢贵胄的骄横,只是嚎啕大哭,咬牙切齿道:“我与吴明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师兄,你放心,你尽可放心,也请你转告父皇,若是贼来了,我宁饮鸩而死,也断不从贼。我……我……”

现在李泰只想将自己撇清关系,娄师德站在一旁,却道:“越王殿下,事到如今,不是哭天抢地的时候,贼子转瞬而至,唯有坚守此地才能活下来,死有何用?”

李泰顿时便不敢吱声了。

这事态自是要命的事,陈正泰不敢怠慢,连忙叫来了苏定方,而至于娄师德所带来的差役,陈正泰暂时还是信不过娄师德的,只让苏定方将这些人收编,暂时为辅兵,让一批人在宅邸外围,开始挖起沟堑,又吩咐一批人寻找这宅子防护上的漏洞,进行修补。

两百多人在苏定方的带领之下,开始忙碌起来。

所有的粮仓全数打开,进行点检,确保能够坚持半个月。

一通忙碌,已是焦头烂额。

此时,却是有人来报:“那娄师德出宅去了,已两个时辰不见踪影。”

难道这家伙……跑了?

又或者,决心去投了叛军?

陈正泰顿时咬牙。

那李泰可怜巴巴的如影子一般跟在陈正泰身后,陈正泰到哪里,他便跟在哪里,隔三差五的只是问:“父皇在何处。”

陈正泰觉得这家伙很讨厌,很不耐烦的道:“你少在我面前啰嗦,再敢多嘴,我现在便将你杀了,到时便推脱到叛军身上。”

这通威胁倒是还挺有效的,李泰一下子不敢吱声了,他口里只喃喃念着;“那有没有鸩酒?我怕疼,等叛军杀进来,我饮鸩酒自尽好了,上吊的样子丑态百出,我毕竟是皇子。若是刀砍在身上,我会吓着的。”

陈正泰自是懒得理他。

到了傍晚的时候,苏定方急匆匆地奔了进来,道:“快来,快来看。”

陈正泰以为那些叛贼已经到了。心里不禁想,来得这样快?

陈正泰便连忙出去,等出了大堂,直奔中门,却发现中门已是大开,娄师德居然正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进来。

这些人多为妇孺,娄师德朝陈正泰行了个礼道:“下官见时间还算充裕,所以贸然前往县城,带了这些妇孺来。这些妇孺,多是下官账下差役们的家眷,下官听闻了叛军要反,便立即差人让他们在县中治集合,差役们的家眷们在宅外,一旦叛军拿住了他们,差役们便一定不愿死守。现在这些家眷们带了来,固然多了许多张口,但这样,这些差役便已没有退路了,只能与陈詹事同进退,今日要生则同生,要死则同死,好教他们绝无异心。”

陈正泰这才知道这家伙,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他不禁有点佩服娄师德起来,这家伙行事不是一般的果断啊,而且事儿想得足够通透,若是换做他,估计一时也想不起来这些,而且他事先就有安排,可见他行事是如何的滴水不漏。

陈正泰道:“你为何不早带来?”

“当时下官并不知道邓宅这里粮食的情况,等清点了粮食,得知还算充裕,这才决心将家眷送来。”娄师德正色着,继续道:“除此之外,下官的家眷也都带来了,下官有妻妾三人,又有子女两个,一个已十一岁,可以为辅兵,另一个尚在襁褓之中。”

说着,他拎着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出来,这少年和他长得倒是酷似,像一个模子出来的。

陈正泰心里想,若长得不像那才怪了,那是人间惨剧啊。

陈正泰点头道:“好,你带一些差役,还有一些妇孺,将他们编为辅兵,负责统计粮食,提供伙食,除此之外,还有搬运兵器,这宅中,你再带人搜检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喏。”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其实陈正泰已经不在乎娄师德到底打什么主意了,至少他知道,娄师德这一番操作,也明显是做好了和邓宅共存亡的准备了,至少暂时,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娄师德也没有客气,直接领命,不过他有一些迟疑,将陈正泰叫到了一边,低声道:“陈詹事,能否说一句实话,是否陛下根本不在此?”

已经到了这份上了,陈正泰倒没有瞒他:“不错,陛下确实不在此,他早已在回长安的路上了。”

娄师德听到这里,心道不知道是不是幸运,还好他做了对的选择,陛下根本不在此,也就意味着这些叛贼就算袭了这里,拿下了越王,谋反起来,根本不可能拿到皇帝的诏令!

恰恰相反,陛下回到了长安,得知了这里的情况,无论叛贼有没有拿下邓宅,吴明这些人也是必死无疑了。

他居然眼里通红,道:“这样便好,这样便好,若如此,我也就可以安心了,我最担心的,便是陛下当真沦落到贼子之手。”

陈正泰突然冷冷地看着他道:“从前你与吴明等人沆瀣一气,盘剥百姓,哪里有半分的忠义?到了现在,却何故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是陈正泰一直最为不解的,现在倒是再也忍不住地问了出来,有些话说开了,才能彼此有互信的基础。

娄师德听到此处,却是深深地凝视了陈正泰一眼。

他犹豫了片刻,突然道:“这世上谁没有忠义之心呢?我是读过书的人,莫说是我,便是那刺史吴明,难道就没有怀有过忠义吗?只是我非是陈詹事,却是没有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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