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欣慰的是……先铺设弘义宫,极有可能是李二郎的安排。
假若是如此……那么……说明二郎还没有丧心病狂,自己可以暂时放下心防,继续颐养天年。
柳梧便笑嘻嘻地道:“是呢,他们的心里都装着太上皇您呢。”
“哈哈……”李渊眉飞色舞起来:“你来帮朕拟一道诏令,这可是几万贯钱,不是小数,得好好褒奖一下这个陈正泰。”
柳梧倒是惊讶,要知道……李渊虽是太上皇,但是为了表示自己已经不管外头的事了,这三四年来,可是从未拟过诏书啊,现在突然要拟定一个诏书来,这……这……
李渊眯着眼道:“这是二郎和太子的安排,他们都出了力,又花费如此的巨大,这诏令呢,既是夸奖陈家的这个小子的,可与此同时,其实也是向人暗示,朕承了二郎和太子的孝心啊。所以这诏书一定要立即拟定,二郎会明白朕的意思的。”
柳梧不敢怠慢:“奴这就去办。”
李渊见柳梧走了,随即便叫来了一个小宦官,吩咐道:“去,今日朕高兴,准备一些好酒,再将周美人、吴美人、张美人、杨美人、郑美人她们统统都叫来。”
“诺。”
…………
陈正泰此时正挥汗如雨地忙着,实验还算成功,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接下来……便需要分支管道,引进紫微宫和立政宫了。
甚至陈正泰想着,遂安公主的母亲在哪个宫殿,也一并引一根去!
这是自己人,就算宫中有人说闲话,陈正泰也不怕,咋地,我出的钱,有本事,你自己出钱啊。
于是便将遂安公主叫来,便又细细地修改了工程图,折腾了老半天,增加了几千贯的预算。
其实这玩意就是如此,前期投入大,到了后期的成本反而越来越低了。
遂安公主却是很担心的样子:“韦贵妃他们寝殿里都没有呢。”
陈正泰很理直气壮地道:“韦家有钱就自己装啊,装不起就别装。哪里有既想摆谱,又舍不得钱的?我这是孝敬你母亲的,她们若是嫉妒,就让她们嫉妒去。”
遂安公主口里说着不好,不停摇头,心里却是喜滋滋的,最后无奈的点点头:“好吧,好吧,都听你的,我得去和母亲说一声。”
她带着盈盈笑意,如蝴蝶一般,兴冲冲的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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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宦官显然已经掌握了铺设的技巧,陈正泰也可轻松的将任务交给他们了。
这大内之地,还是少去为妙啊!
只是这暖气一铺,在这内宫之中自是引起了波澜。
宫中的后妃多,听说这后妃中只铺设了长孙皇后和周妃的寝殿,这长孙皇后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可周妃却不免就让人妒忌了。
不知多少人地位比周妃要高的呢,她既没有强势的娘家,又没有给皇帝生了儿子,凭啥?
周妃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好在……此时她正得宠,也没人敢招惹她。
更听说现在遂安公主在外头可厉害着呢,掌握着诺大的产业,可以和太子媲美,又与那新近声名鹊起的陈正泰相熟。
陛下经常提起陈正泰,这陈正泰在宫外乃是周妃的外援,陈家的权势已经隐隐可以和韦家媲美了。
要知道,这京兆韦家,也就是韦贵妃的娘家,虽不敢说可以和五姓七家相比,却也是人才辈出。
入仕的韦家子弟有三百多人,充斥着朝廷和地方各州府,更不必说,他们的门生故吏了。
这也是为何,韦贵妃虽是二婚,陛下也要将她娶来,还册封为贵妃了。
而陈氏强势崛起,可毕竟时日还短,家族之中出仕的并不多,可谓是屈指可数,再加上他们家族以往的劣迹,就更不被人看中了。
可陈正泰现在却是如日中天,还是让人不可小看的。
只是这管道铺设到了周妃那儿,却谁也不敢多嘴,想铺设,行,给钱呗!
陈正泰那边收费三百贯一丈,根据距离来铺设,除此之外,每年的燃煤费交一下,一年五百贯。
一听这数目,所有人都老实了。
那御史大夫姚思廉上奏疏,狠狠弹劾了陈正泰一通。
可陛下那边没什么反应,十之八九是将这奏疏留中了!
姚思廉有些不服气,陛下应该从善如流,好歹你也吱一声啊,这陈正泰毕竟是东宫右庶子,关系重大,他可是负责着指导太子之职的啊!
这样的人,若是奢侈无度,还怂恿陛下这样的花费钱财,那还了得,以后皇帝和太子都有样学样,这不是父子二人都成了隋炀帝?
姚御史很不开心,决定再上一封措辞严厉的奏疏。
这一次语气更重,大有一副,如果陛下不肯惩罚一下陈正泰,并且拆除掉煤炉,便是昏君的模样。
奏疏写好,就立即让人送去了门下省。
他又觉得心满意足了。
只是很快,就有宦官来道:“姚御史,陛下召唤。”
姚思廉听罢,倒是坦然,对左右的其他御史道:“吾此去,只恐凶多吉少。”
众御史们便一副敬仰的样子:“姚公令人钦佩啊。”
其实这是御史们经常做的事,他们隔三差五的就要弹劾人,都摆出一副要跟人死磕的样子!
死磕的对象地位越高,便越让人觉得佩服。
而当今皇帝,广开言路,那些喜欢骂人的,随你怎么骂,我李世民若是生气便算是我输。
于是……一时之间,监督皇帝的风气便蔚然成风,不骂几句李二郎,都不解气,不但要骂,还要假装一副自己骂了皇帝,随时都可能遭致皇帝打击报复的模样!如此……便可成名。
当然,他们站在第一层,他们想的是,我骂李二郎,我的名声就大了,成了铁骨铮铮的直臣。
而李世民站在第二层,朕从善如流,你尽管骂,朕便成了知错能改的贤明之君。
有时也会有人站在第三层,我知道你李二郎希望成为从善如流的贤明之君,所以我骂你更厉害,逮着你在地上摩擦,不骂的留名青史算我输。
这下子,李世民则站在了第四层,他知道某些人已知道自己要的就是这个名声,所以跳起来骂自己,可你们骂吧,随便骂,朕红了脸,朕就佩服你,朕不但不红脸,还升你们的官。
这风气一开,于是就热闹了。
至少姚思廉就养成了隔三差五骂李二的好习惯,每天清晨起来,就开始琢磨李二又干啥缺德事了,他昨天和大臣的奏对,有哪些不对的地方。
如今,连上两道奏疏,都是骂李世民昏君的,原以为李世民会表现得很平静,继续装死,或者下一道旨意,说这一次朕真的错了,下次一定改正。
可哪里想到……这一次,奏疏这头才递上去,那头陛下居然就立即召他去御前了。
这下好了。
只怕今日的奏对,又要载入史册了。
姚思廉是不怕的,一脸泰然地徐步到了宣政殿,却见李世民端坐在御案前。
而太子和陈正泰居然也在,站在下头的左边,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则在另一边。
角落里,还站着一个马周,马周在这里很不起眼,本来他就长相平庸,而且因为家境贫寒,不似那些世族子弟,自小培养,言行举止之中,都难免带着几分超脱的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