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与官员朝臣走动的李熠,竟然要去国公府,李承昀十分诧异,忍不住开玩笑,“你与晋国公无甚交情,竟要去拜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爱当月老的晋国公老头儿把你钟意的姑娘牵线给了别人,你这是要去抢亲?”
晋国公确实把李熠心爱的姑娘,指给了别人!
李承昀无意间的玩笑,一语中的。
李熠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猜想他这是单纯的玩笑,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脸上有花吗?还是被我这张帅气的脸迷住了”,李承昀笑得暧昧,凑近李熠,“皇叔你知不知道,外界皆传言你我长相相似,若非咱俩没差几岁,别人还以为我是你的私生子!”
“胡说八道。”
李熠不再理睬李承昀,快步拾级而下。
李承昀却是狗皮膏药般黏上,贴在李熠屁股后,“皇叔你如此行色匆匆,是要去会哪家小娘子,带上我,咱们一起!”
“我去晋国公府赏樱。”
李承昀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去赏樱?”
“嗯。”
“不是吧!皇叔你除了爱养鸟当儿子,啥时候又添了赏樱桃的雅兴?”
“最近有的。”
“少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相信”,李承昀露出暧昧笑容,掐着嗓子调侃,“我可听闻国公府的小郎君们,一个赛一个俊俏,皇叔莫不是真如外界传闻般,姻缘不归月老归‘兔儿爷’?”
“你舌头,不想待在嘴里了!”
李熠说话透着寒气,仿佛下一秒,就能扭断人的脖子。
李承昀却完全不以为意,继续口无遮拦,“晋国公有二十五个孙儿,你是看上哪个了。老实交代,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反正,皇室那些人就跟老母猪下崽子一样一个比一个能生,也不指望你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皇叔,你尽管放飞自我。”
当今朝代,男子十八可娶妻,而很多官宦人家的郎君,十五六岁就有通房。
李熠二十有五,若娶妻早,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可他这些年,对女子无不避之不及,甚至就连妓院门口都不路过,不禁令人对他的性取向有所揣度。
“咻”,李熠吹响一声口哨。
海东青立马俯冲而下,吓得李承昀差点跳李熠身上。
“好好好,我闭嘴”,用手捂住嘴巴的李承昀,随着李熠坐上马车,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车厢内,李熠盯着摸东摸西,好像屁股痒闲不下来。
而李熠,慵懒闲逸的依靠车厢,但一双鹰眼,冷冷的,没有任何情绪盯着李承昀。
李承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十分不自在,“皇叔,你这眼神,就像要把姑娘卖了换钱的老鸨。”
“是你要去国公府赏樱”,李熠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话,把李承昀都听懵了。
但李承昀脑子转得及快,立马一拍大腿,“我就说,你是去相看小郎君,还要打着我的旗号。”
眸光晦暗莫测的李熠,心中波澜壮阔,因李承昀又一语中的。
他身份特殊,又性子冰冷日常从不与人来往交际,冒然孤身前往晋国公府,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他早就料到,李承昀会来寻他,顺势打着李承昀的名号拜访国公府,万无一失。
“咻”,一枚金钱镖,擦过李承昀面颊,钉在马车上。
险些咬到舌头的李承昀,正襟危坐,乖乖闭上闭嘴巴!
“你只要知道,此番并非单纯赏樱便是!”
李熠丢下一句后,闭上眼睛小憩。
面容冷静的李熠,即使合上一双鹰眼,仍旧给人一种被雄鹰盯着的压迫恐惧感。
不再嬉戏笑闹的李承昀,目色沉沉,凝视李熠。
刚刚,他问李熠是要去国公府抢亲这话后面还有半句,是问李熠可是要去“抄家”?
刚刚李熠从紫宸殿出来,表情不甚好,又反常的要去晋国公府赏樱。难不成,晋国公也涉及到十年前的三王叛乱?
能令与朝臣避嫌的李熠前往国公府,大抵只有这个理由!
可是,他从未听闻晋国公与庆王有交。
晋国公的夫人崔氏,与已逝崔贵妃乃族亲,一直明着支持贵妃所出大皇子,十年前不可能帮着庆王造反。
那晋国公,究竟是犯了何事,被他这位九皇叔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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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公府,两扇朱漆大门,高大巍峨,上面金色铜钉黄灿灿,闪闪发光。
大门之上有门楼,门房立于其上,可将门前一切,尽收眼底。
国公府外墙刚刚翻新粉刷,白得像是由雪堆成。墙下台基方方正正,结实稳当,象征国公府根基雄厚稳定!
整个国公府邸,占地面积极广,分成东西两院。
晋国公李国辅及夫人崔氏,同长子李显宗,以及李显宗的九房妻妾,十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居住在东院。次子李显振,与妻妾及十个儿子,住在隔壁较小的西院。
崔老夫人近年来身子欠安,府中大小事,皆由李显宗妻子王氏打理。
临近清明,王氏同几位妾室,正于正堂中商讨祠堂祭祖一事。
突然门房脚步匆匆入内,向上禀告,“夫人,喻家娘子到访。”
听到陌生名字的夫人王氏茫然,“你说谁前来拜访?”
门房看向一侧坐着的李贤母亲黄氏,“回夫人,是李贤郎君的未婚妻,住在永宁坊的捕头喻城泰之女,喻知微娘子。她说是受夫人之邀,前来拜访!”
受邀?
满心疑惑的王氏,看向黄氏,“是你想相看未来儿媳,便拿鸡毛当令箭,假借我的名头将人邀请到府?”
王氏与婆母崔氏一样,出生五姓七望,名门贵族。举手投足间,皆显大家闺秀气度,不怒自威。
而黄氏,本为王氏婢女,天生畏惧王氏,又因她厚颜爬上李显宗的床,生下李贤,在王氏面前全无胆气,忙赔笑连连摆手,“误会、误会,我怎敢打着夫人名号假传口信,定是其中有什么岔子。不过这大热的天,小丫头舟车辛苦跑一趟,咱也不能就这样让她回去,小丫头该有多伤心。”
黄氏与她儿子一样,表面上对人阿谀奉承,做小伏低,实则不着痕迹的表达自己想说的、想要的。
王氏出身贵族世家,这些后宅女子的歪歪绕绕小心思儿,她又怎看不透,心中哂笑。
老爷子心血来潮给李贤定下的这门亲事,她根本不在意、不关心!
毕竟国公府两房,孙儿辈的男丁二十有五,她若各个操心,得走在自己婆母前面。
尤其是,她与黄氏之间旧怨颇深,更加不拿李贤的婚事当回事儿。
只是她听闻,李贤的这位未婚妻,不仅貌丑粗鄙还目不识丁,上不得台面。
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羞辱黄氏一番,也好出口气!
“天热又行这么远的路,自然要请喻娘子进来喝杯茶,歇歇脚再走。”
漂亮的话谁不会说,王氏嘴角噙笑,摆出一副慈爱模样。
但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王氏死死盯着徐徐步入堂中的小娘子,一脸惊诧,不可置信!
不是外传喻家小娘子貌丑堪比夜叉,怎地这小娘子生得眉眼如画,温婉可人,比那天上仙子也不逞多让!
怎么回事?
那些个嚼舌根的长舌妇,怎地就把月宫嫦娥说成了钟无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