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帮顾月容选择姻缘就没那么上心了。
给她议亲的是一个寒门书生,当时顾星晚还没有议亲呢。
那学子是顾志敬的恩师帮忙做的媒,叫白问起,在京城的天逸书院崭露头角,明年春闱也是有望取得不错的功名。
可寒门终究是寒门啊。
功名能够提升的影响力是很遥远的,哪里有眼下现成的好日子香。
所以顾志敬和周氏也思量很久,觉得以顾月容的相貌,还有顾家自身的实力,要找一个高门贵婿是几乎不可能的。
恩师赏脸给他们家做媒,对方又才学渊博,顾志敬觉得可以。
两口子给顾月容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工作,她才勉强同意。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在顾月容议亲一个月之后,尚书府的公子柳湘寒就来顾家提亲,要娶顾星晚。
把顾月容气得肺管子都炸了。
顾志敬这个光禄寺少卿,正五品的官职,在帝都广陵城,一板砖拍过去能砸死一片五品官。
顾家本来是没资格跟尚书府联系上的。
奈何顾星晚的才华已经溢出纸面,虽是女子,却能写出义薄云天,豪气干云的诗词,让京中学子朝思暮想,望字思慕。
柳湘寒也才会相中她。
但是不管怎样,庶妹比自己嫡长女嫁的还好,她哪里还有脸啊!
“顾星晚,你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嫡姐?”
顾月容早以及积蓄的怨气在一瞬间集体爆发,反正现在顾星晚要退婚,好啊,退吧,退了之后嫁给陆澜,到时候陆澜娶一堆的小妾回来折磨死她。
这一回顾志敬和周氏都没有帮顾星晚说话,任由顾月容态度恶劣。
是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还没嫁到尚书府呢,就敢忤逆父母的意愿,那以后还得了。
“晚娘,刚才的话就当是我们自己一家人在饭桌上闲聊,你收拾心性,待春闱之后乖乖嫁给柳公子,听见没有。”
顾志敬想用一个父亲的威严来压这个向来懦弱的女儿。
周氏嘴角微微扬起,只要顾志敬态度强硬些,她便没有理由拒绝。
从小到都是这样,柔善可欺,就是借她一个胆也不敢放肆。
“父亲,母亲,女儿我与陆公子已经互许终身,此生,非陆澜不嫁。”
顾星晚微微抬眸,对上对面的三双充满戾气的目光,却显得从容淡定。
轰!
顾志敬举起手掌准备打向顾星晚,好在盛怒之下没有昏头,最后砸在桌面上,将碗筷菜碟给震得跳起。
古代都是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女子与人私自互许终身就是大不孝。
顾家如果是普通人家还好,可偏偏是书香门第,都自诩清正廉洁,把家风和名誉看得极重。
顾星晚知道如何拿捏他们。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顾志敬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顾月容心里却乐开了花。
好啊,嫁给陆澜吧,看你怎么被折磨死。
“老爷,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周氏上去揉着顾志敬的胸口,要是换做平时,她早就骂得顾星晚体无完肤,什么脏话烂话她都能骂出口。
可碍于顾星晚选择的镇国公府也不是小门小户。
从某种程度上讲,甚至比尚书府更为高贵许多。
毕竟人家府上出了一位贵妃。
周氏是个聪明的,关键时刻管得住嘴,不把话给说死,彼此留点情面。
就这样,在顾星晚的执意坚持之下,周氏又从旁给顾志敬分析现状。
镇国公府虽然可能没钱,但人家是皇亲国戚,顾星晚嫁过去他们顾家在朝廷里边也有面。
至于说陆澜那个混账东西,将来会怎么磋磨顾星晚,那关他们顾家什么事?
只要她不死,一直在镇国公府待着,就能给顾家增光添彩。
想清楚这一层之后,当天下午,顾志敬就领着周氏,带上柳家的聘书,再准备一份厚礼,硬着头皮去尚书府退婚。
据说尚书夫人气得差点吐血。
她儿子那是乡试解元,还是当朝尚书之子,能看上光禄寺少卿的庶女,那已经他们顾家祖坟冒青烟的了,他们哪来的脸退婚?
顾志敬和周氏心里被扎了一刀却不敢回嘴。
“看着吧,我儿子明年春闱必中状元。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又扎一刀。
“那陆澜是什么混账东西?只知道斗鸡撵狗纨绔泼皮,能跟我儿子比?我就看着你们顾家的女儿怎么在火坑里挣扎。”
三刀。
扎得顾志敬和周氏满心窝子的血啊。
但婚事还是得退。
回去的路上,顾志敬和周氏两人不停的抹眼泪。
尚书夫人骂得实在太狠了。
事情传到顾星晚耳朵里的时候,她才懒得关心他们的遭遇。
跟原著里大冬天身怀六甲被赶出来家门比起来,简直是挠痒痒一般。
…
陆澜来到府上账房盘查账目。
刚进门就把大管家康伯吓一跳。
因为以往每次来,府上就得大出血,现在账目上的存银也就刚刚够年底三四个月的开销,实在支不出多余的银子让世子爷挥霍。
“世子爷,您有何吩咐?”
康伯弓着腰,小声叫唤一声。
陆澜坐在案牍边上,把算盘先架到一旁,语气淡然:
“康伯,我娘让我过来盘一下账目,你去把府上所有的账本都拿过来。”
康伯惊讶得眼珠子溜圆。
世子爷今天怎么回事儿?怎么还盘起账目来了?
以往不是直接要钱走人,屁股不沾椅子吗?
他抬头瞟一眼宝玉,宝玉也摇头琢磨不透。
“是!”
康伯是严氏的心腹管家,府上的账目和琐事都是他来处理,然后统一交给严氏。
很快就让两名小厮搬过来一口大箱子,得有两百多斤重,堆在陆澜面前打开。
里面满满都是蓝皮白纸的册子。
“世子爷,府上的账目都在这里,上面这些是最近几个月的收支用度,往下就是之前的。您看……”
陆澜盯了一眼:“把最新几个月的先拿给我。”
陆澜虽然清楚是谁在挖空镇国公府,但具体挖了多少他不得而知。
康伯将八月份的账目先拿给他,陆澜仔细翻看。
“八月初三,世子爷在潇湘馆为小阿悄赎身,花销纹银八千两。”
“八月初九,世子爷在怡红院为李师师赎身,花销纹银九千五百两。”
陆澜一阵肉疼,镶金边的,这么贵。
“八月十五,世子爷在抱月楼饮酒闹事,砸毁稀世古玩一件,赔付纹银七千三百两,打伤人赔付医药费与和解费纹银两千两。”
得,这些还仅仅是八月的账目,再往前他都不敢看。
见陆澜脸色阴沉,府上大管家康伯赶忙解释:
“世子爷,是……是夫人吩咐记账要细致的。”
“康伯,你做得很对。”
陆澜没责怪他,他现在都想抽自己两耳光,太不是东西了。
看了大概一个时辰也并非没收获,还真让他找到了实锤的证据。
他抬头盯着康伯:“康伯,把变卖府上祖产的牙商找来。”
康伯一听这话,整个人缩成一团。